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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玄幻 > 巴清传奇:丹砂与权谋 > 第89章 【军事对抗篇】青铜噬魂

【一: 亡者行军】

子时的巫峡,成了汞雾盘踞的魔域。浓稠的银灰色雾气贴着江面翻涌,遮蔽了星月,吞噬了涛声,只留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巴清独立于赤霄军阵前高台,墨家特制的“窥天镜”紧贴右眼,冰冷的青铜边框抵着眉骨。镜片深处滤去了混沌的灰霾,视野骤然刺入一片惊怖的幽蓝。

江滩不再是江滩。被暴雨冲刷得松软的淤泥之上,一具具裹着残破布片和锈蚀甲胄的躯体,正以一种违背天道的姿态,从浸透血水的泥泞中“生长”出来。它们无声地蠕动着,关节发出陈旧门轴般艰涩刺耳的“嘎吱”声,混杂着粘稠淤泥被剥离的“噗嗤”闷响。那些裸露在外的肢体,皮肤呈死鱼肚般的灰败,上面密布着蛛网状的银灰色脉络,如同活物般在皮下隐隐搏动、流淌——那是被炼化的汞毒,取代了早已凝固的血液,在死去的肌理间奔流。

更骇人的是头颅。那些曾经属于不同面孔的头颅,此刻只剩下千篇一律的惨白与空洞。腐烂的皮肉剥离处,森森白骨裸露,然而本该是眼窝的深陷黑洞里,却摇曳着两簇幽蓝色的磷火!那磷火并非散乱飘忽,而是冰冷、稳定、精准地朝向同一个方向——赤霄军如林的戈矛!它们被无形丝线牵引,沉默地迈步,汇成一片散发着浓烈尸臭与金属锈蚀气息的潮水,碾过自己同伴未完全爬出的残躯,朝着严阵以待的军阵涌来。没有战吼,没有喧嚣,只有无数僵硬腿骨插入淤泥又拔出的“噗噗”声,汇合成一曲庞大、压抑、令人骨髓结冰的死亡进行曲。

“是…是前日战死在鬼哭峡口的楚卒!”斥候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带着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暴雨…暴雨冲垮了临时掩埋的大坑…他们…他们爬出来了!”

“咻——噗!”

一道凄厉的破空声撕裂死寂,不是弩矢,而是一支锈迹斑斑的青铜箭镞!它裹挟着浓烈的尸气,精准无比地洞穿了斥候因惊骇而大张的嘴巴,带血的镞尖从他后颈透出。斥候的身体像被抽掉骨头般软倒。几乎同时,对面那片沉默的尸海骤然加速!整齐划一的踏步声骤然密集如鼓点!

弓弩手的指尖因极度的恐惧和生理性的厌恶而微微痉挛。瞄准活人的心脏或咽喉只需一瞬决断,但面对这些曾与自己浴血搏杀,如今却面目全非、从地狱归来的“同袍”,扣动悬刀的手指重若千钧。箭簇在潮湿的空气中不安地轻颤,指向那些空洞燃烧着鬼火的头颅,指向那些被汞毒撑得异常鼓胀的胸膛。

巴清的目光锐利如淬毒的针,穿透窥天镜的视野,死死钉在尸潮深处。一具身披楚军千夫长特有的犀皮镶铜甲、身躯相对完整的尸体格外突出。它腐烂的右手紧握着一柄造型奇古的青铜长钺。钺身宽阔如扇,布满螺旋状的深邃凹槽,暗沉的青铜表面流淌着岁月侵蚀的墨绿。而在钺身正中心,镶嵌着一块人头大小的墨玉,玉质如凝固的深渊,内部却有无数细若游丝的血色脉络在缓缓搏动、流转,如同活物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精准地与前方尸潮千万点幽蓝磷火明灭的节奏同步!

“殷商‘摄魂玉钺’…”巴清齿缝间迸出的话语带着彻骨的寒意和一丝难以置信。她曾在《归藏易》禁忌残篇的兽皮卷上,见过此物的简略图样与只言片语的描述:“以生魂血饲,以九幽铜锁,巫王驱役,万灵为兵!”楚巫竟掘出了这等埋藏于传说与诅咒深处的上古邪器!他们以这巫峡古战场为祭坛,以战死的万千尸骸为媒介,要驱使这支不惧伤痛、不知疲倦的亡者大军,碾碎眼前的一切活物!

“墨家连弩!”巴清的声音如冰锥刺破军阵上凝结的恐惧,赤霄令旗在汞雾中划出决绝的轨迹,“上弦!淬汞砂!目标——关节要害!”

【二:青铜邪律】

“嘣——嘣——嘣——!”

沉闷如雷的弩弦震响撕裂了汞雾的帷幕。数百架墨家精制的三矢连弩同时咆哮,特制的三棱破甲弩箭,箭头凹槽内填满了猩红刺目的丹砂粉末与银灰色的汞粉混合物,化作一片致命的黑红色铁雨,带着刺耳的尖啸泼向尸潮前锋!

“噗嗤!咔嚓!滋啦——!”

箭矢入肉的闷响、骨骼碎裂的脆响、以及汞砂遇尸毒剧烈反应的腐蚀声瞬间交织!被强劲弩矢射中膝盖、肘关节的尸骸,腿骨臂骨应声折断,身体扭曲着向前扑倒。然而,断裂处并未喷涌鲜血,反而渗出粘稠如胶、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浓稠液体——汞浆!这些液态金属像有生命的活物般,迅速包裹、粘连断裂的骨茬,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扑倒的尸体在汞浆的“修复”下,竟以更加怪异的姿态,支撑着残破的躯体,摇摇晃晃地再度爬起,继续前进!仿佛那断裂的不是骨骼,而是无关紧要的树枝!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紧随其后。几具被弩箭精准贯穿额骨、刺穿鬼火的尸骸,头颅猛地后仰,颅骨破开的孔洞里,没有脑浆飞溅,只有大股粘稠、沉重如液态白银般的汞液,如同垂死的毒蛇般缓缓涌流而出,顺着腐烂的脸颊滴落。它们顶着额头上可怖的孔洞,眼眶中磷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两个纯粹的、流淌着汞液的窟窿,却依旧挥舞着锈蚀的兵器,沉默而执着地向前冲锋!箭矢的破坏,似乎只是为它们打开了更多释放体内致命汞毒的孔道!

“汞毒蚀骨铸尸…楚巫在活人殉葬时就种下了水银蛊毒!”巴清瞬间洞悉了这邪术的根源,一股寒意从尾椎直冲头顶。这些楚卒生前便已被炼成汞毒容器,死后筋肉被渗透的汞液完全浸透、改造,成了近乎不灭的怪物!而那柄高悬的摄魂玉钺,正是通过震荡其独特的青铜谐波,指挥着尸骸内汞浆的流向与形态变化,如同乐师拨动琴弦操控提线木偶!

“锵——嗡——!”

玉钺再次被那千夫长尸骸挥动,重重敲击在虚空。一道肉眼可见的、掺杂着血丝的黑灰色音波涟漪瞬间荡开!声波所过之处,江面浓稠的汞雾如同被煮沸般剧烈翻腾、凝聚!尸潮的阵型随之骤变!最前排手持破烂藤牌或残破盾牌的腐尸齐刷刷半跪于地,竟以腐烂的身躯为壁垒。而后排的尸骸则丢掉了手中的兵器,腐烂的手爪猛地插入自己鼓胀的腹腔!

“噗嗤!哗啦——!”

令人作呕的撕裂声和滑腻的拖拽声响起!它们从腹腔内扯出粘连着黑褐色凝固血块、**内脏碎片和无数银色汞珠的、滑腻腥臭的肠肚!这些污秽的“绳索”被灌注了力量,带着破空声狠狠甩向赤霄军前排!

“啊——!”惨叫声撕心裂肺!数名军士猝不及防,脚踝被冰冷滑腻、带着巨力缠绕的腐臭肠绳死死缠住,猛地拽离军阵!他们绝望地挥舞手臂,身体被拖行在泥泞中,瞬间被后方涌上的尸潮淹没!腐臭的牙齿啃咬骨肉的声音、甲胄被撕裂的刺啦声、以及令人血液冻结的吮吸咀嚼声清晰传来!只留下几滩迅速被银灰色泥泞覆盖的、扩散开的暗红。

“圆阵!火油箭!焚!”巴清目眦欲裂,手中赤霄令旗猛地燃起一团跃动的赤红色丹火,如同黑暗中狰狞的狼烟!军阵中心,早已准备好的浸满火油的箭矢被点燃,带着复仇的呼啸射向尸群!

“轰!轰!”火焰在腐尸堆中炸开,贪婪地舔舐着腐烂的皮肉和衣物,发出噼啪爆响和焦臭。然而,被火箭钉穿的尸骸,只是身体略微摇晃,任由火焰在身上燃烧,焦黑的皮肉卷曲剥落,露出下面被汞毒浸润得如同金属般灰亮的骨骼,前进的步伐竟无丝毫迟滞!火焰对它们而言,不过是另一种无关痛痒的点缀!

玉钺的敲击声陡然变得尖锐、急促!凝聚压缩的声浪不再是涟漪,而是化作一道扭曲的、半透明的灰黑色空气巨杵,撕裂翻滚的汞雾,带着刺耳的尖啸,悍然撞向巴清所在的指挥高台!

“咔嚓!轰隆——!”

支撑高台的粗壮木柱如遭巨锤轰击,应声断裂粉碎!木屑纷飞!巴清在气浪及体的刹那,凭借惊人的反应侧身急旋!但那股凝聚了万千亡者怨念与青铜邪力的冲击波边缘,仍如无形的利刃般扫过她的左肩!

“嗤啦!”坚韧的犀皮护肩连同内里衣衫瞬间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浮现,鲜血瞬间涌出!诡异的是,那滚烫的鲜血滴落在脚下浸透汞毒的泥泞中,竟发出“滋啦”的灼烧声,腾起缕缕刺鼻的白烟!她体内因常年接触汞矿而累积的汞毒血脉,与玉钺中上古巫王的凶戾邪力,正在这血腥的战场上激烈地冲撞、消磨!

【三: 血引归藏】

左肩传来的剧痛非但没有让巴清退缩,反而像一盆冰水浇在燃烧的炭火上,瞬间让她因愤怒和战局胶着而沸腾的灵台一片清明!那伤口中涌出的鲜血,滚烫,带着她独有的、与汞毒共存的奇异气息。

机会只在刹那!

她眼中寒光爆射,右手倒转赤霄剑,以染血的指尖为笔,以自身饱含汞毒的滚烫热血为墨,在冰冷沉重的赤色剑脊上急速勾画!指尖所过,血珠并非简单地涂抹,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赤色小蛇,在精钢剑身上自行蜿蜒、游走、嵌合!瞬息之间,《归藏易》禁忌篇章中记载的古老秘符——“噬巫血符”已赫然成形!每一道血线都暗合天道轨迹,符成瞬间,赤霄剑身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剑体剧烈嗡鸣,仿佛沉睡的凶兽被彻底唤醒,发出渴望痛饮邪魔之血的咆哮!

“护我破钺!”巴清的声音穿透战场喧嚣,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话音未落,她已如一道赤色闪电,纵身从摇摇欲坠的高台跃下!

“赤霄!万胜!”忠心耿耿的亲卫队爆发出震天怒吼,瞬间化作数十块燃烧着战意的赤色礁石,以血肉之躯狠狠撞入汹涌的尸潮!长铍如林,寒光爆闪,精准无比地劈斩切割那些缠绕而来的、滑腻恶臭的死亡肠绳!硬生生在密密麻麻的腐尸群中,撕开一条血肉铺就的通路!

巴清足尖点过一具具僵硬头颅或耸起的肩胛骨,身法快如鬼魅,踏着这条由忠诚与死亡构筑的通道,直扑尸潮深处那持握着灾祸之源的千夫长尸骸!摄魂玉钺仿佛拥有灵性,感应到致命的威胁,尖锐的嗡鸣几乎要刺破耳膜!数十具身披厚重覆甲、体型格外高大的腐尸被急速调集,它们舍弃了外围的赤霄军,层层叠叠如移动的尸山,悍然挡在巴清与玉钺之间!

一具身披楚国都尉重铠的巨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双臂肌肉在汞毒刺激下异常鼓胀,手中一柄沉重的青铜长戈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横扫千军般砸向巴清腰际!戈刃未至,浓烈的尸臭和阴冷的青铜邪气已扑面而来!

巴清拧身挥剑格挡!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耳欲聋!火星四溅!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赤霄剑传来!巴清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那具被邪术和汞毒加持的都尉巨尸力量远超生前!赤霄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出!

青铜长戈带着死亡的阴影,毫不停滞地继续砸落!

千钧一发!巴清眼中厉色一闪,舌尖猛地咬破!一口饱含精纯汞毒本源的心头精血混合着唾沫,如同灼热的血箭,狠狠喷在都尉巨尸那张腐烂得露出森白颧骨的脸上!

“滋啦啦——!!!”

如同滚油泼雪!蕴含着巴清血脉之力的汞毒精血与尸骸面部浓稠的汞斑剧烈反应!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和大量灼热刺鼻的白烟!都尉巨尸脸上的汞斑如同活物般疯狂沸腾、鼓泡、汽化!失控的、具有高度侵蚀性的汞蒸气如同无数细小的银蛇,顺着它空洞的眼窝、鼻腔、耳孔,疯狂钻入颅腔!

“嗷——!”一声非人的惨嚎从巨尸喉咙深处挤出,它眼眶中原本稳定燃烧的幽蓝磷火如同被投入石头的油锅,猛地炸裂开来!无数细碎的幽蓝火星四溅飞散!

这具被玉钺精心操控的强大尸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来源,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跪倒,砸起大片的泥浆!

巴清在巨尸跪倒的瞬间,身体如灵猫般凌空一折,精准地抓住斜飞而出的赤霄剑柄!剑脊上“噬巫血符”血光大炽!她借势旋身,人与剑合,化作一道撕裂灰暗汞雾的赤色雷霆,带着一往无回的惨烈气势,直刺摄魂玉钺中心那块搏动流转着血丝的墨玉核心!剑锋所指,连空气都发出被撕裂的尖啸!

“铛——咔嚓嚓——!”

千夫长尸骸本能地抬起玉钺格挡!赤霄剑锋与古老邪异的青铜钺身悍然碰撞!刺耳的摩擦声和金属碎裂声同时响起!那块人头大小、如同深渊之眼的墨玉,在蕴含“噬巫血符”与巴清决死意志的剑锋下,如同被重锤击中的冰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噗嗤——!”

一股粘稠、冰冷、散发着极致怨毒与腐朽气息的黑红色污血,如同压抑了千年的脓疮终于破裂,从墨玉的裂纹中猛地迸射出来!其中一股污血,不偏不倚,正溅在巴清紧握剑柄的左手手腕上!

那里,一道源自殷商巫祝传承的暗红色奇异纹路,如同沉睡的烙铁被骤然激活!

“呃啊——!”巴清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手腕处如同被滚烫的岩浆浇注!那殷商巫纹瞬间变得赤红发亮,仿佛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皮肉!更为恐怖的是,无数凄厉、绝望、饱含着无尽痛苦与诅咒的尖啸声,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那灼热的巫纹,狠狠扎进她的脑海!那是被囚禁在摄魂玉钺深处、作为驱动这邪器燃料的万千生魂怨念!它们被禁锢了不知多少岁月,此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疯狂地冲击着巴清的神魂!

魂魄仿佛要被撕裂!眼前幻象丛生,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在尖叫!巴清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昏厥过去!但她握剑的手,却如磐石般稳固!赤霄剑势非但没有半分迟滞,反而在神魂剧痛中爆发出更决绝、更暴烈的力量!剑锋顶着玉钺的格挡,顺着墨玉的裂痕,狠狠向前贯穿!同时身体借着冲力猛地一旋!

“嗤啦——咔嚓!”

剑锋入肉的钝响伴随着颈骨彻底断裂的脆响!千夫长尸骸那颗腐烂的头颅被狂暴的旋转切割之力带得高高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污秽的弧线,“噗通”一声落入翻滚的江水中,瞬间被汞雾吞没!

无头的尸身依旧死死握着那柄裂纹遍布、墨玉破碎的摄魂玉钺,保持着格挡的姿势,僵立在原地。

巴清强忍着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和左肩伤口火辣辣的灼烧感,一脚狠狠踏在无头尸身的胸膛上!赤霄剑倒转,剑柄末端那颗温润古朴的“连山鉴”宝石,被巴清灌注全身残余的力气和澎湃的杀意,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向玉钺裂纹最密集的中心!

“破邪!镇魂!给我——破!!”

【四:烙印惊心】

“轰——哗啦——!!”

一声沉闷如巨鼓擂响的爆鸣!伴随着清脆密集的玉石彻底崩碎的哀鸣!那块嵌在摄魂玉钺核心、凝聚了万千怨魂与上古巫力的墨玉,在“连山鉴”蕴含的镇压之力下,终于彻底分崩离析!化作无数细小、闪烁着不祥幽光的黑色碎片,四散飞溅!

“呜呜呜——嗷——!”

刹那间,巫峡之中阴风怒号!无数道浓郁如墨、扭曲翻滚的怨魂黑气,如同决堤的洪流,从玉钺崩碎的缺口中尖啸着、哭嚎着喷涌而出!它们带着积压千年的怨恨与解脱的狂乱,在浓稠的汞雾中疯狂地冲撞、撕扯、纠缠!然而,失去了玉钺这个核心容器和引导者,它们不过是无根之萍。巫峡上空翻涌的汞雾仿佛活了过来,银灰色的气流形成巨大的旋涡,贪婪地捕捉、吞噬着这些逸散的怨魂黑气。凄厉的尖啸声在汞雾的消磨下迅速衰减、消散,最终归于一片死寂的虚无。

那柄曾经凶威滔天的摄魂玉钺,光泽尽失,青铜钺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斑驳的绿锈,龟裂、腐朽,仿佛在短短几息内便经历了千年的岁月侵蚀,最终“哐当”一声,化作几块毫无灵性的废铁,从无头尸身僵硬的手中脱落,掉入腥臭的泥浆。

失去了玉钺的声波操控和怨魂之力,汹涌的尸潮瞬间变成了断了所有牵线的提线木偶。眼中燃烧的幽蓝磷火如同被狂风吹熄的蜡烛,齐刷刷地熄灭,只留下空洞死寂的眼窝。覆盖在尸骸体表、赋予它们“不死”特性的银灰色汞毒斑块,如同退潮般迅速消褪、隐没,露出下面早已**发黑、千疮百孔的皮肉。支撑它们行动的诡异力量被彻底抽空,一具具尸体如同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填充物的皮囊,僵硬地停顿在原地,然后纷纷扑倒在地,溅起浑浊的泥浆,真正变回了死气沉沉的烂肉堆积场。

令人窒息的死寂重新笼罩了战场。只有浓稠的汞雾在带着江水腥气的夜风中缓慢流动,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如同毒蛇的低语。赤霄军士们拄着武器,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息着,空气中浓烈的尸臭和汞腥味混合着血腥,刺激着鼻腔。他们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片由死亡堆砌的修罗场,胜利的喜悦被巨大的生理不适和后怕牢牢压制。

巴清拄着赤霄剑,剑尖深深插入泥泞。左肩的伤口在剧痛之后传来阵阵麻木,手腕上殷商巫纹的灼热感正在缓慢退去,但神魂中被怨念冲击的眩晕感仍未完全消散。她目光冰冷如霜,一步步走向那具依旧保持着站立姿势的无头千夫长尸骸。这具被邪法重点强化的尸体,似乎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执念。她挥动赤霄剑,冰冷的剑尖精准地插入尸骸那只紧握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深深嵌入掌心肌肉的腐烂右拳中,用力一撬!

“咔嚓!”几根僵硬的手指被剑锋切断。

“哐当。”一声沉闷的金属坠地声。随着紧握的拳头被强行撬开,一块硬物从尸骸紧攥的掌心和断裂的手指间滚落出来,跌进腥臭粘稠的泥浆里。

巴清俯身,剑尖将那物件从泥浆中挑起。借着军士们重新点燃的火把光芒,她看清了:这是一枚约三寸长、两指宽的青铜令牌。令牌边缘雕刻着精细繁复、盘绕虬结的螭龙纹,龙身鳞片清晰可见,透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她伸出手,不顾令牌上沾染的污泥和尸液,将其紧紧攥在掌心。冰冷坚硬的触感传来。她缓缓翻转令牌。

令牌的背面,并非预料中的楚国图腾或巫觋符咒。在跳动的火光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列极其工整、清晰、冰冷,由最顶尖的秦篆工匠精心刻凿的秦篆小字:

“相府行令·癸酉”。

七个字,如同七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巴清的眼眸,刺入她的脑海!一股比巫峡夜风更凛冽千百倍的寒意,瞬间从攥着令牌的掌心蔓延至全身,仿佛连血液都在这一刻冻结!相国府!李斯!这位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相,他那只翻云覆雨的手,竟早已悄无声息地探入楚国余孽的核心深处!甚至与这些挖掘上古邪器、以亡者亵渎生灵的阴毒巫觋同流合污!这绝不仅仅是一场针对赤霄军、针对巴氏丹砂的战场阴谋!这是一场精心编织、跨越庙堂与江湖、直指帝国权力最巅峰的致命毒局!这枚小小的令牌,就是铁证!

“大将军!伏兵!!”副将因极度惊骇而变调的嘶吼,如同炸雷般骤然撕裂了战场上刚刚降临的死寂!

巴清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只见巫峡两侧,那高耸入云、如同黑色巨人般俯瞰着江峡的千仞绝壁之上,不知何时,竟亮起了密密麻麻、如同倒悬于苍穹的星河般的火把!成千上万!跳动的火光勾勒出无数沉默而狰狞的弓弩手身影,他们引弓如满月,淬毒的箭镞在火光下反射着幽蓝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寒光!如同无数择人而噬的毒蛇之眼!六国联军真正的伏兵,在亡者大军耗尽了赤霄军的锐气、箭矢和体力的最佳时刻,终于撕下了伪装,亮出了淬毒的獠牙!

与此同时,“啪嗒…啪嗒…”细密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开始落下,冰冷地敲打在士兵们染血的甲胄上。那不是清澈的雨水,而是浑浊的、带着浓郁腥气和隐约银灰色泽的——汞毒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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