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清亲自押送百车丹砂入骊山,却不知水银江河图缺失的云梦泽流域,
早已被楚系贵族炼成剧毒汞阵。
当第一桶汞液注入地脉时,青铜鼎突现血泪裂纹,
鼎身倒映的江山图里——
唯独云梦大泽化作漆黑深渊。
【一:冰道祭车】
骊山腹地的秘道,是凿开万年玄冰的鬼斧神工。百辆牛车覆着墨黑油篷,在墨家机关牵引下轧轧前行,车轮碾过石槽里冰封的北斗七星纹路,发出沉闷如巨兽心跳的共振。寒气不是来自外界,是自骨髓渗出。
巴清裹紧玄狐裘立于首车,呼出的白气瞬间在眉睫凝成冰屑,坠落在覆满霜花的青铜汞罐上。这些罐子密封着比死亡更寂静的丹砂精华,罐壁寒气刺骨,更瘆人的是罐身浮雕——扭曲挣扎的人牲、剥皮的祭品、被钉在青铜巨柱上的**身躯,皆是第一卷矿洞深处惊现的殷商血祭图卷。它们仿佛在无声哀嚎,寒气将石壁浸透,冰晶竟也依着罐身纹路蔓延开去,整条甬道成了冰雕的修罗地狱。
甬道幽深,墨者矩子手持的青铜罗盘在巴清身侧低鸣,指针疯转如濒死之蝶。他喉结滚动,声音干涩:“掌事,离地宫核心还有三里。”他刻意侧身,让巴清看清罗盘磁针死死钉住的方位——西南,云梦大泽的方向。巴清的心骤然沉入那片冰窟。三日前归藏卦象,凶芒同样指向西南,阴云盘踞如不散的亡灵。
通道陡然倾斜向下,如同巨兽吞咽的喉管。前方豁然洞开,绝非人间气象撞入眼帘:始皇陵地宫的森然世界在幽暗中铺展。三十六根盘龙金柱擎天拔起,柱身缠绕的青铜蟠龙鳞片翕张,龙睛镶嵌的夜明珠在幽暗中发出惨绿冷光,凝视着地宫中央奔流不息的水银江河。
那是墨家机关术与帝国野心的奇观,渭水、黄河、长江……冰冷的液态白银在复杂的水道中奔涌,模拟着帝国血脉的搏动。磅礴而精密,唯独西南角一片巨大的、刺目的凹陷,宛如帝国版图被剜去的心脏——那里本该是烟波浩渺的云梦泽,如今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清夫人好手段。” 阴柔的嗓音如同毒蛇滑过冰面,中车府令赵高不知何时已幽灵般立于汞河边缘,惨白的面孔在流动的银光映照下泛着死尸般的青气。他细长的手指拂过空无一物的凹陷处石沿,声音带着冰碴般的笑意:“陛下有旨,今日百车精炼汞毒,尽注此缺。”他微微侧头,眼角余光毒蛇般缠上那些载着致命贡品的汞罐,嘴角弧度加深,仿佛已看透罐底暗刻的楚式降咒血纹。
巴清眼波沉静如古井。她身后,赤霄军精锐无声散开,玄甲摩擦发出细微铿锵,如巨兽磨牙,瞬间占据了各处机关枢纽的要害位置。空气凝滞,只有水银奔流不息的潺潺声。献毒是真,以毒为刃,埋下噬杀龙脉的祸根,亦是真。楚系贵族那帮阴沟里的硕鼠,早已将云梦大泽水脉炼成了绝毒的引子,只待秦汞注入,便能燎原!
“开闸。”巴清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锥刺破了地宫的寂静,在巨大的穹窿下激起冰冷的回音。
【二:血泪问鼎】
沉重的青铜罐被赤霄军用精钢撬杠合力抬起,倾斜。第一股浓稠、闪烁着诡异银芒的汞液,如同凝固的月光,缓缓注入那片象征云梦泽的巨大凹陷。
就在那银流触及凹槽石面的刹那——
“嗡——!!!”
地宫四角,九座矗立的青铜镇国巨鼎,骤然发出非金非石的沉闷哀鸣!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洪荒,带着碾碎神魂的威压,瞬间席卷整个空间,震得人五脏六腑都移位,石壁粉尘簌簌而落。鼎身上那些古老狰狞的殷商饕餮纹路,如同沉睡的魔物被惊醒,次第亮起血红色的幽光,如同血管在青铜皮下搏动、贲张!嗡鸣声浪层层叠叠,在空旷的地宫碰撞、回响,越来越响,越来越凄厉,最终化为令人耳膜欲裂、神魂欲碎的悲嚎!
巴清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只见正中央那尊最为庞大、象征王权的司母戊鼎,巨大的鼎耳根部,竟缓缓渗出粘稠、猩红的液体!那不是水,不是锈,是浓得化不开、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血泪!它们在冰冷的鼎身蜿蜒而下,所过之处,饕餮纹路血光更炽。
更骇人的景象随之出现。那些血泪在鼎腹汇聚、流淌,竟如鬼斧神工般描绘出一幅流动的微缩江山图!长江奔腾如怒龙,汉水浩荡卷银涛,清晰可辨。然而,当这血泪长河流淌至西南,那片代表云梦泽的区域时,银亮的汞液骤然变得漆黑如墨!那墨黑并非静止,而是在疯狂翻涌,如同最污秽的沼泽沸腾,无数扭曲的骷髅、腐烂的手臂、绝望哀嚎的鬼面在其中挣扎着、嘶吼着向上攀爬,要冲破那血泪的薄膜,吞噬掉整片江山的光明!
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巴清的四肢百骸。这泣血九鼎,竟在昭示天机——云梦泽早已被炼成死绝之地,是剧毒的源头!一旦这代表帝国心脏的版图被剧毒汞液补全,那墨黑死毒将顺着模拟的地脉侵蚀整个水银江河系统,进而污染整个骊山地宫,甚至……倒灌咸阳龙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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