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血咒噬营】
残阳如血,泼洒在丹砂矿场西侧的赤霄军新营地上。这片位于废弃矿洞群外围的开阔地,刚被清理平整,还散发着泥土和草木灰的气息。简陋的营棚歪歪斜斜地立着,炊烟尚未升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压抑。数千名在上一轮与六国叛军激战中被俘获的降卒,如同惊弓之鸟,被赤霄军士严密看押在营地一角。他们衣衫褴褛,神色麻木或惊惶,来自不同的国度,说着不同的方言,眼神深处却有着共同的烙印——战败者的屈辱与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营地中央,临时搭建的祭台前,项亢那具被巴清汞毒控制的魁梧身躯如同沉默的铁塔。空洞的右眼(左眼已被毒刃刺瞎)扫视着下方黑压压的降卒,毫无波澜。巴清站在祭台边缘,玄衣在血色残阳下更显深沉。季禺、凫溪分列两侧,脸色凝重。新招募的赤霄军骨干立于外围,甲胄虽新,眉宇间却难掩对这群降卒的警惕与不信任。
“今日起,尔等即为赤霄前驱!”巴清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营地,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过往罪责,既往不咎。立新功者,赐田宅,授军籍,同享赤霄荣辱!违令者…”她冰冷的目光扫过降卒群,“此地矿脉深处,永不缺填坑之骨!”
降卒群中一阵压抑的骚动,恐惧与一丝渺茫的希望交织。
仪式开始。凫溪手持朱砂笔,在一面巨大的赤霄战鼓上绘制着繁复的符咒。鼓面中央,一只狰狞的玄鸟图腾正被朱砂勾勒。这是吸纳新血的“归化”仪式,意在祛除降卒心中旧国烙印,注入赤霄军魂。
“咚!咚!咚!”沉重的鼓点敲响,如同巨兽的心跳,带着奇异的节奏,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嗷——呜——!”
就在鼓点渐入**之际,异变陡生!
一声凄厉、怨毒、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啸,毫无征兆地从降卒群后方炸开!尖啸声中,一个瘦小的、穿着破烂楚地服饰的降卒,猛地撕开自己胸前的衣襟!他瘦骨嶙峋的胸膛上,赫然纹着一个扭曲蠕动、如同活物的黑色蜈蚣图腾!此刻,那蜈蚣图腾如同吸饱了鲜血,变得赤红欲滴,并且疯狂地蠕动起来!
“赤霄必亡!楚魂不灭!!”降卒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双眼瞬间变成一片漆黑,没有眼白!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淬毒的骨匕,狠狠刺入自己的心口!
“噗嗤!”
粘稠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暗红色血液如同喷泉般从他心口和口中狂喷而出!那些血液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诡异地扭曲、汇聚!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浓烈硫磺与尸臭气息的暗红色波纹,以那自戕的降卒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营地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灼热!
“啊啊啊——!”
靠近自戕者的十几名降卒首当其冲!他们身上无论是旧有的刺青烙印,还是新受的鞭痕伤疤,瞬间如同被烙铁烫过般发出“滋滋”的声响!皮肤下,无数细小的、如同黑色蛆虫般的线条疯狂凸起、扭动!剧痛让他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身体诡异地扭曲、抽搐!
“是‘蚀心蛊咒’!快散开!”凫溪脸色剧变,失声惊呼!
然而,为时已晚!
那暗红色的诅咒波纹如同瘟疫,急速蔓延!更多的降卒身上开始浮现异状!有人手臂上的旧伤疤化作狰狞的鬼脸,咬噬自身血肉;有人后背的刺青如同活蛇般扭动,勒入骨骼;更有甚者,如同行尸走肉般,双目漆黑,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嘶吼,挥舞着双手扑向身边的同伴和赤霄军士!整个降卒营地瞬间陷入狂暴的混乱和自相残杀之中!
“结阵!镇压!”季禺目眦欲裂,狂吼着拔出战刀!
赤霄军士反应迅速,立刻结阵防御,刀枪指向混乱的降卒。但面对这种源于血脉和灵魂的诅咒反噬,普通的刀兵显得苍白无力!混乱在加剧,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泥土的气息!
“项亢!”巴清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混乱的喧嚣。
一直沉默如同石雕的项亢,空洞的右眼瞬间锁定了那具还在喷涌污血的降卒尸体!他庞大的身躯猛然启动,如同失控的战车,无视狂暴的诅咒波纹和扑来的失控降卒,直冲自戕者!
“吼!”
项亢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巨大的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狠狠拍向那具扭曲的尸体!
就在他巨掌即将拍落的瞬间!
“嗡——!”
那降卒尸体上狂喷的污血,骤然在空气中凝聚成一柄巨大的、暗红色的骷髅鬼爪!鬼爪带着刺耳的尖啸,迎向项亢的巨掌!
“砰——!!!”
沉闷如雷的撞击声!污血四溅!诅咒的力量与项亢被汞毒强化的蛮力狠狠对撞!
项亢庞大的身躯竟被震得微微一顿!那暗红鬼爪也瞬间溃散大半!但溃散的污血并未消失,反而如同跗骨之疽,瞬间缠绕上项亢的手臂!污血所过之处,项亢覆盖泥甲的皮肤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刺鼻的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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