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核矩阵：溟渊行 第70章 线索指向 － 遗忘图书馆

从小男孩那里获得“遗忘图书馆”这个关键地名后，三人并未立刻行动。在鬼市核心区，任何一个地名都可能指向无数个扭曲的空间碎片或维度陷阱。他们需要一个更精确的坐标，或者至少是一份相对可靠的地图指引。

然而，接下来的打听过程再次陷入了泥潭。“遗忘图书馆”这个名字似乎带着某种不祥的禁忌，每当他们向那些看起来消息灵通的情报贩子提及这个词时，对方的反应要么是立刻变得警惕而疏远，要么就是开出一个他们根本无法承受的天价。

一个由三个不断旋转的预言球构成的摊位，声称可以给出图书馆入口的精确相位坐标，但代价是“三人未来三年内所有梦境的所有权”。一个寄生在巨大蕈类上的共生体意识，则要求支付“对色彩红色的永久感知能力”作为交换。

这些代价虚无缥缈却又无比真实，令人望而却步。时间在一次次令人沮丧的询问和拒绝中流逝，周围的光怪陆离开始让人感到疲惫和窒息。雷公的耐心逐渐耗尽，电子眼中的红光越来越不稳定，几乎要再次爆发。

就在气氛越来越压抑，几乎要考虑是否要冒险接受某个苛刻条件时，墨影的目光再次锁定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是一个几乎融入背景阴影中的小摊，与其说是摊位，不如说是一个依靠在巨大、停止运转的数据处理器上的流浪者。那是一个极其苍老的老人，皮肤如同干枯的树皮，布满深色的老年斑和植入体接口的疤痕。他穿着一件破烂不堪、几乎看不出原色的长袍，怀里抱着一个半透明的、缓慢蠕动着的“生物存储器”——那东西像是一个巨大的水蛭，体内闪烁着微弱的数据流光。

老人的摊位前没有任何招牌，只随意地摆放着几个小小的、玻璃瓶罐。瓶罐里没有实物，而是氤氲着不同颜色的雾气，雾气中偶尔会闪过一些极其模糊、破碎的画面和声音片段。他是在直接出售“记忆碎片”。

与其他摊主不同，他并没有主动招揽顾客，只是昏昏欲睡地坐在那里，浑浊的眼睛半开半阖，仿佛随时都会彻底融入背后的阴影，化为废墟的一部分。但他身上那种历经无尽岁月的沧桑感和一种奇异的平静，让他显得与众不同。

墨影示意了一下，三人缓缓靠近。老人似乎察觉到有人，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皮，那双眼睛虽然浑浊，深处却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般的浩瀚与虚无。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凌渊能感觉到，这位老者散发出的气息与那些贪婪的情报贩子截然不同，更像是一个……守望者，或者一个纯粹的“记录者”。他的心源流感知小心翼翼地探出，感受到的不是狡诈和**，而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死寂的疲惫，以及海量的、杂乱无章的信息沉淀。

“老先生，”凌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尊敬，“我们想打听一个地方，‘遗忘图书馆’。”

听到这个名字，老人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让人以为他又睡着了，才用一种极其沙哑、仿佛很久未曾开口的声音缓缓说道：“图书馆……那里……只剩下被遗忘的和……等待被遗忘的……”

他的声音直接作用于人的意识，带着一种奇特的回响。

“我们在找一个人，他可能躲在那里。一个叫百晓通的信息贩子。”凌渊补充道。

“百晓通……嗯……那个吵闹的、试图给所有信息标价的小胖子……”老人似乎在回忆，语速慢得令人心焦，“他确实……喜欢在那里……挖掘……像只老鼠……啃食着过去的残骸……”

有门！三人精神一振。

“您能告诉我们怎么去那里吗？或者他现在可能的具体位置？”凌渊趁热打铁。

老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怀里那只缓慢蠕动的生物存储器。那存储器微微发亮，内部的数据流加快了一些。

“去……很容易……”老人缓缓说道，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指向一个方向，那里是卦象街道延伸进入的一片更加昏暗、能量波动更加混乱的区域，“沿着‘剥卦’的流向……走到‘坤’位尽头的断桥……跳下去……就能看到图书馆的……屋顶……”

他的指引听起来极其危险且不靠谱。

“至于那个小胖子……”老人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遥远的景象，“他最近……挖到了些不该碰的东西……惹了麻烦……现在……应该躲在‘历史区’的……‘年鉴回廊’深处……那里……迷宫一样……很多……古老的防御程序……还在活动……很危险……”

信息越来越具体！但同样伴随着警告。

说完这些，老人似乎耗尽了力气，重新萎靡下去，眼睛也半闭起来。

凌渊知道该支付代价了。他谨慎地问道：“老先生，我们需要为您提供的指引支付什么？”

老人没有看他们，只是喃喃低语，仿佛在对自己说话：“代价……？我……不需要你们的记忆……你们的情绪……太鲜活……太吵闹……会干扰……我的‘藏品’……”他轻轻拍了拍怀里的生物存储器。

“那……”凌渊有些疑惑。

“走吧……”老人挥了挥枯瘦的手，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如同梦呓，“如果你们……真的能从那地方……带回点什么……下次来时……分我一点……‘纯粹的遗忘’就好……那东西……现在……越来越少了……”

他所说的“代价”虚无缥缈，甚至无法理解，更像是一种随口的感慨，而非交易条件。

三人面面相觑，但还是对着老人微微行了一礼，转身迅速离开。不管这老人是出于何种目的提供了帮助，他给出的信息是目前为止最具体、也似乎最没有直接恶意的。

沿着老人所指的方向，他们果然找到了一条主卦象为“剥”的街道（卦象显示为山在地上，寓意剥离、倾颓），这条街道显得更加破败冷清，弥漫着一种陈腐的气息。街道的尽头，是一座断裂的、由数据流和黑色岩石混合构成的桥梁，桥下并非深渊，而是翻滚着令人不安的、灰白色的混沌雾气。

“跳下去？”雷公探头看了看那翻滚的雾气，电子眼闪烁不定，“那老家伙不会是耍我们吧？”

“在这里，正常的路径反而可能更危险。”墨影观察着断桥接口处的能量残留，“这里有很多强制空间跳跃的痕迹。他指的可能是某种非正规入口。”

凌渊的紫瞳凝视着那片混沌雾气，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强烈的空间波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苍老的气息，与那老人身上的感觉类似。“下面应该就是入口。准备一下，可能会有强烈的失重感或空间转换不适。”

没有再多犹豫，三人先后纵身跃下了断桥。

强烈的坠落感传来，但并非一直下坠，很快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拉伸、变色。灰白色的雾气包裹了他们，其中仿佛有无数模糊的面孔和破碎的书籍影像一闪而过。

几分钟后，脚下一震，他们落在了一片坚硬的、覆盖着厚厚灰尘的平面上。

环顾四周，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的、早已废弃的图书馆内部。只不过，这里的“书架”是由无数台堆积如山的、型号古老的服务器机柜和数据处理单元构成，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看不见的黑暗之中。粗大的、早已失效的光缆和线管如同藤蔓般缠绕其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旧纸张**的味道和某种……信息衰变特有的沉闷感。

无数屏幕漆黑一片，但也有一些仍在顽强地闪烁着零星的错误代码或毫无意义的雪花点。一些地方散落着破碎的终端机和烧毁的芯片，如同文明的尸骸。

这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服务器风扇卡死的挣扎呜咽声，或者某种电子设备因为内部应力而发出的、细微的“噼啪”声。

这里，就是“遗忘图书馆”。一个堆放着数字时代残骸与记忆坟墓的区域。

而他们的目标，百晓通，那个掌握着关键情报的肥胖信息贩子，据说就躲藏在这片无边废墟的某个角落——“历史区”的“年鉴回廊”深处。

新的挑战，就在眼前。在这片被遗忘之地，寻找一个刻意隐藏起来的人，其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而且这片“大海”还充满了未知的古老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