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核矩阵：溟渊行 第10章 抉择 － 复仇之始

磷光在黑暗水面上跳跃，映照出凌渊残破的身形。他被地下河的浊流抛掷在冰冷岩滩上，纳米虫群在脊柱深处因能量枯竭而躁动不安，传递着吞噬一切的饥饿感。墨影趴在十步外的浅滩剧烈咳嗽，呕出带着荧光的河水，苍白脸颊上那道灼伤在磷光下如蜈蚣蜿蜒。

两人目光在昏暗中相撞，刃爪与乌金刃同时出鞘半寸。

\"心源流。\"墨影突然打破死寂，声音嘶哑却锋利，\"慈济堂最后一任掌针的独门秘法。三个月前，我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凌渊脊柱微颤。墨离临终的影像在脑中闪过——白发浸透血水，义眼嵌进他的骨肉。

\"她死前将毕生功力凝成道种，封在'混沌灵枢'中。\"墨影盯着他左臂青灰色符文，\"此物本该随她永葬溟渊。\"

河水突然卷过一团污物。半具覆盖荧蓝菌丝的人体残骸撞上墨影膝盖，空洞的眼窝里钻出细小的金属蠕虫。她一刀斩碎残骸，动作却微不可察地踉跄。

\"你被感染了。\"凌渊注意到她握刀的手腕处，黑甲裂缝中透出荧蓝脉络。

墨影猛地缩手：\"管好你自己的溟渊烙印！\"

沉默如湿冷的裹尸布覆盖岩洞。只有地下河永恒的流淌声，以及两人体内非人之物的细碎啃噬声。

凌渊闭上右眼。左眶中的义眼激活夜视模式，青光扫过岩洞——洞顶垂落钟乳石般的灵骸晶簇，某个孔洞深处，半张嵌在岩层里的人脸突然对他眨了眨眼。

溟渊的低语趁机泛起：【石中有甘露...饮之得永生...】

他攥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肌肤。真实的疼痛压过幻听。

\"为什么救我？\"凌渊突然问。

墨影擦拭刀刃的动作停顿：\"你欠我一个答案。心源流道种为何选择你？\"

磷火跃动，在她眼中投下摇曳的光斑：\"墨离死前说，心源流择主首重心境。你这种被仇恨啃噬的疯子...\"

\"那你呢？\"凌渊打断她，\"弑师之人谈心境？\"

乌金刃破空钉在他耳畔岩壁！刃柄嗡嗡震颤。

\"我杀她时，她在化妖边缘。\"墨影的声音淬着冰碴，\"右半边身子已长满灵骸晶簇，左眼不断复现南天门计划的场景。她求我给她解脱。\"

岩洞顶传来震动，碎石簌簌落下。九天科技的钻探机正在逼近。

\"追兵到了。\"凌渊拔出耳畔的刀刃抛还给她，\"先解决这个再清算。\"

墨影接住刀，指向岩洞深处：\"那边有出口，通往锈渊第七层。\"

\"是个死循环。第七层是灵骸塔能量枢纽，守卫比这里多十倍。\"

\"我知道一条旧维护通道。\"她撕下内衬布条缠住手腕伤口，\"直通底层反应堆。\"

\"反应堆辐射能级足够把我们熔成渣。\"

\"也是唯一能屏蔽九天科技追踪的地方。\"墨影起身，\"选吧，葬身在此，或者赌一把。\"

钻探声已震耳欲聋。岩壁出现蛛网裂纹，粉尘瀑布般泻落。

凌渊的刃爪刺入地面。菌丝脉络在左臂搏动，与墨影身上的荧蓝污染产生微妙共鸣。心源流符文在皮下明灭，如挣扎的萤火。

\"带路。\"他吐出两个字。

墨影撞向看似坚固的岩壁——那里竟藏着翻转石门！两人滚入狭窄甬道时，钻头轰穿岩洞，气浪将磷火尽数扑灭。

黑暗的甬道仅容一人通行。墨影在前疾行，黑甲摩擦岩壁溅出火星。凌渊紧随其后，右眼青光勾勒出她背上新添的伤口——荧蓝菌丝正沿着脊椎攀爬。

\"维护通道是三十年前的产物。\"墨影的声音在甬道里回荡，\"墨离年轻时参与建造，图纸后来被她销毁，只告诉过我。\"

前方出现岔路。墨影毫不犹豫右转：\"左路有坍塌风险。\"

凌渊突然拽住她：\"菌丝显示左路能量残留更低。\"

\"我的记忆不会出错。\"墨影甩开他的手。

三分钟后，右路尽头被金属闸门封死。门旁控制板早已锈毁，显示屏残留着半截警告：【辐射泄漏，永久封禁】。

\"死路。\"凌渊的刃爪抵住她后心，\"这就是你的记忆？\"

墨影猛然转身，乌金刃抵住他咽喉：\"你懂什么？这下面埋着...\"

钻探声已在头顶炸响！岩顶开裂，碎石如雨砸落。

\"没时间了！\"凌渊撞开她，刃爪插入左路岩壁。纳米虫疯狂啃噬，岩层如酥饼般剥落——后面竟是合金维修梯！

两人跌入竖井。上方的甬道在轰鸣中坍塌封死。

井底弥漫着陈腐的机油味。巨大反应堆如沉睡的钢铁巨兽，冷却管如同缠绕的蟒蛇。空气里飘浮着幽蓝的辐射尘，在探照灯下如死亡的萤群。

\"欢迎来到地狱核心。\"墨影咳嗽着，嘴角渗出血丝——辐射正在侵蚀她的脏腑。

凌渊右眼扫描环境：【辐射剂量致死率89%】。纳米虫群因能量充裕而亢奋，却也被辐射刺激得狂躁不安。

\"你活不过一小时。\"他看向墨影手腕——荧蓝菌丝在辐射下加速蔓延。

\"够用了。\"她走向控制台，掀开防尘罩。操作面板竟闪着待机微光！\"反应堆冷却系统还在运转，能暂时压制辐射。\"

凌渊突然按住她的手：\"启动它会触发九天科技的警报。\"

\"我知道。\"墨影眼中闪过决绝，\"但只有冷却剂流动时，才能打开底层的'观星室'。\"

控制台屏幕亮起：【冷却系统激活】。幽蓝的冷却液涌入管道，辐射读数骤降。同时，天花板亮起刺目的红色警报灯！

\"观星室是什么？\"凌渊追问。

墨影指向反应堆基座下的合金门：\"墨离的私人实验室。她在那里记录了南天门计划的所有真相。\"

警报声已如海啸般席卷空间。沉重的闸门开启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自动防御系统启动了！

\"帮我挡三分钟！\"墨影扑向合金门控制面板，\"密码需要动态破译！\"

第一波守卫从东侧闸门涌入。三台蜘蛛型战斗机器人，复眼闪烁着比辐射尘更幽冷的光。它们肩部的粒子炮口旋转锁定，充能声如同毒蛇吐信。

凌渊踏前一步。左臂刃爪嗡鸣震颤，心源流符文在暗金甲胄下亮起青光。纳米虫群的吞噬渴望与辐射能量在血脉中奔涌，形成危险的平衡。

粒子束撕裂空气！凌渊旋身避过，原先站立处的地面熔成赤红岩浆。刃爪刺入最近机器人的关节缝隙，纳米虫顺金属涌入——吞噬的满足感如毒品般冲击神经。

【更多...吞噬更多...】溟渊的蛊惑在脊髓深处翻腾。

\"闭嘴！\"凌渊咆哮，强行切断能量链接。机器人轰然倒地。

另外两台改变战术，弹射出合金网！凌渊刃爪撕裂一张，却被第二张缠住左腿。电流瞬间贯穿全身，黑甲在体表焦化剥落！

墨影的惊呼从身后传来：\"控制板被加密锁死！需要掌针的灵脉特征！\"

凌渊在电击中痉挛。右眼青光忽明忽灭，恍惚间看见墨离临终前抓住他手腕的画面——那不只是托付，更是某种认证！

他猛扯合金网，皮肉在高压电流下碳化剥落。不顾一切冲向控制台，将裸露骨茬的手腕按在生物扫描仪上！

【灵脉特征认证通过】。合金门无声滑开。

墨影冲入的刹那，凌渊被粒子炮击中后背！暗金甲胄熔穿，脊椎暴露在辐射尘中。

墨影从观星室冲出，手中抓着枚晶体存储器：\"得手了！\"

凌渊撞开她。第二发粒子炮擦肩而过，熔毁半面控制台。他夺过存储器塞进脊柱空洞，纳米虫群瞬间将其包裹吞噬。

\"走！\"他嘶吼着将墨影推向紧急通道。

反应堆因过载发出濒死的呻吟。冷却管接连爆裂，幽蓝液体如血液喷溅。辐射读数飙升至致死阈值！

两人冲入垂直逃生梯。下方是无底黑暗，上方是追兵的火力网。

\"跳！\"凌渊斩断梯索。

自由落体的狂风中，墨影的声音被撕扯成碎片：\"存储器里...有转化名单...\"

凌渊在黑暗中张开手臂。脊柱中的存储器炽热如烙铁，无数名字在意识中闪回——秦天的、张振华的、董事会的...最后定格在\"陈锐\"血红的97%化妖进度上。

坠入冰冷水潭的瞬间，他看见穹顶之上——透过锈渊裂隙，九天科技大厦的霓虹巨塔刺破云层，如沾血的权杖插入夜空。

水浪托起他残破的身躯。暗金甲胄在辐射与冷水中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赤红脉络。左臂菌丝与心源流符文彻底融合，化作暗青色的荆棘图腾。

墨影挣扎着浮出水面，咳出带内脏碎片的血沫。她看见凌渊站在及腰的污水中，仰望着那遥不可及的霓虹巨塔。辐射尘如星屑落在他肩头，又悄然被皮肤吸收。

\"我要回去。\"凌渊的声音平静如死水，\"回到那座塔里。\"

墨影抹去嘴角血迹：\"回去送死？\"

水波荡漾，倒映的霓虹在他眼中碎裂又重组。陈锐晶体化的脸、墨离被斩断的残躯、灵骸塔中哀嚎的魂魄...无数画面在脑内炸开。

\"回去清算。\"凌渊抬起右手。掌心朝向上空的霓虹巨塔，五指缓缓收拢。

\"所有背叛者。\"

\"所有践踏者。\"

\"所有将人命化为数据的蛆虫——\"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爆响，暗青荆棘图腾在手臂上明灭，仿佛某种古老契约被唤醒。

\"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