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空气冰冷而稀薄,带着废弃之地特有的铁锈与尘土气息。荒芜的飞机跑道在惨淡的月光下延伸,如同一条通往遗忘的灰色缎带。跑道尽头,一辆线条刚硬的黑色悍马H2像蛰伏的巨兽,引擎低沉地喘息着,尾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短暂的白雾。这里是旧时代的残骸,一个被时光抛弃的军用机场,此刻却成了隐秘会面的舞台。
源稚生静立在悍马车前,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身形挺拔如刀。他微微仰头,银灰色的眼眸穿透沉沉的夜幕,锁定天穹上那两盏由远及近、规律闪烁的导航灯光。夜叉和乌鸦如影随形地站在他身后稍远的位置,气息沉凝,带着蛇岐八家执行人特有的警觉。樱则倚在悍马的车门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表面,目光同样追随着那越来越响的引擎轰鸣。
“来了。”源稚生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
钢铁巨鸟的轮廓在视野中急速放大,撕裂空气的咆哮声浪排山倒海般涌来。它带着俯冲的威势砸向跑道,起落架与粗糙地面剧烈摩擦,迸溅出刺目的火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短暂而暴烈的轨迹。庞大的机体挟着无匹的动能向前滑行,轮胎摩擦的尖啸令人牙酸。尘土和碎屑被狂暴的气流卷起,扑打在源稚生的风衣上,猎猎作响。
然而,这位日本执行局的年轻局长,却如同脚下生了根。他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迎向那疾冲而来的庞然大物,仿佛那不是一架数百吨的金属造物,而是一只无害的飞鸟。风压吹乱了他的额发,机翼掀起的乱流几乎要将他吞噬。
在最后一刻,伴随着轮胎锁死的刺耳摩擦声和引擎反推的怒吼,飞机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咽喉,终于在距离源稚生脚尖不足一米的地方彻底静止。巨大的惯性让机身微微前倾,仿佛一头喘息着的、心有不甘的钢铁巨兽。
驾驶舱的舷窗打开,飞行员探出头,对着下方那个差点被他碾成肉泥的身影狠狠比了个中指,扯着嗓子吼道:“疯子!”
源稚生只是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嘴角,算是对这评价的回应。
机舱门“嗤”地一声打开,泄出温暖的灯光和人声。率先跳下来的是夏弥。她夸张地伸了个懒腰,玲珑的曲线在月光下展露无遗,脸上带着终于解脱的明媚笑容:“啊——!终于摆脱这巨大的噪音机器了!再待下去我的耳朵都要怀孕了!”她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自由味道的空气,仿佛重获新生。
紧接着,路明非、恺撒和楚子航鱼贯而出。三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长途飞行和时差让他们看起来有些萎靡。路明非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狭长的、造型古朴的黑色硬壳箱,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路君。”源稚生上前一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礼节性微笑,向路明非伸出手。他的目光扫过路明非略显疲惫的脸,以及他怀里那个引人注目的箱子。
路明非定了定神,将箱子换到左手,伸出右手与源稚生相握。对方的手干燥而有力,带着习武之人的厚茧。“嗯,我也没想到,源君。”他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你们认识?”夏弥眨着大眼睛,好奇地凑过来,目光在路明非和源稚生之间来回逡巡。
“哦,先前来日本旅游是日本分部招待的我。”路明非连忙解释,顺便介绍,“这位是日本执行局局长源稚生先生。那边的三位,”他指了指源稚生身后,“分别是樱小姐、乌鸦先生和夜叉先生。”
乌鸦和夜叉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眼神依旧锐利地观察着新来者。樱则微微颔首,动作优雅而疏离。
“这位是夏弥同学,”路明非转向源稚生介绍同伴,“那边的两位,金发的是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旁边的是狮心会会长楚子航。”
源稚生依次与夏弥、恺撒、楚子航握手。与恺撒相握时,能感受到对方审视的目光和骨子里的骄傲;与楚子航相握,则如同触碰到一块沉默的寒冰,对方的目光锐利如刀锋,带着洞悉一切的冷静。夏弥的手柔软而温暖,笑容带着少女特有的活力。
“真是麻烦你们了,大晚上还来接我们。”路明非再次表达谢意,看着空旷荒凉的四周,觉得这排场确实够“分部特色”。
“路君客气了,”源稚生语气平和,“学院来的贵客,如果没有紧急情况,我们都会亲自迎接,这是分部的待客之道。”他侧身示意,“日本分部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下榻的酒店,请上车,我送你们过去。”
一行人上了宽敞的悍马H2。夜叉发动引擎,强劲的V8发动机发出低沉的咆哮,黑色巨兽载着众人驶离废弃机场,融入东京都郊外深夜的公路网。车内弥漫着真皮座椅和淡淡烟草混合的味道,仪表盘发出幽蓝的光芒。窗外,城市的霓虹在远处勾勒出模糊的光带,与车内的安静形成对比。
车子在寂静的公路上平稳疾驰。源稚生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路明非膝上那个始终不离身的长条箱子上。箱体表面覆盖着某种哑光的黑色皮革,边角包裹着暗沉的金属,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和……危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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