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悼亡者的重生 第77章 故人

东京的夜，浸泡在霓虹与阴影里。路明非下榻的酒店房间，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城市的光污染，只留下空调低沉的嗡鸣和窗外遥远车流的模糊回响。空气里弥漫着酒店特有的、略显廉价的香氛气味。

一个黑影，如同融入黑暗本身的水墨，悄无声息地从阳台滑入。没有触动任何警报，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连地板上铺着的厚绒地毯也仿佛未曾感知到他的重量。黑影——风间琉璃，或者说源稚女——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床上隆起的被褥轮廓上。路明非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而绵长。

确认目标毫无防备，风间琉璃没有丝毫犹豫。他需要的不是交谈，而是结果。他薄唇微启，一段古老、晦涩、带着奇异韵律的音节即将从他喉间溢出——龙文！发动言灵·梦貘的前奏已然成形，无形的力量开始在他身周汇聚、扭曲空气。

就在最后一个关键音节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风间琉璃的瞳孔骤然收缩！床上那看似沉睡的人形轮廓，如同被戳破的泡沫，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被褥依旧保持着被压过的形状，但下面空无一物！

怎么可能？！

风间琉璃的动作瞬间凝固，言灵被打断的反噬让他体内气息微乱。他猛地环顾四周，锐利的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紧闭的衣柜、空荡的沙发、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后……视野所及之处，只有冰冷的家具和一片死寂。路明非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彻底消失了！一股寒意，并非来自空调，悄然爬上风间琉璃的脊背。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仿佛猎物瞬间变成了幽灵。

“这位小哥，半夜闯别人房间是很不礼貌的。”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戏谑，却又冰冷如刀锋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风间琉璃背后咫尺之处响起！

风间琉璃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几乎是凭借本能的战斗反应，他猛地侧身试图闪避，但为时已晚。一道冰冷的金属触感已然紧贴在他颈侧最脆弱的大动脉上，皮肤甚至能感受到那利刃散发出的丝丝寒气。

一把造型简洁却寒光四溢的小太刀，稳稳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持刀者，正是路明非。他不知何时，竟如鬼魅般出现在风间琉璃身后，呼吸平稳，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种风间琉璃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近乎无机质的冷静光芒。

风间琉璃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维持表面的镇定，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是怎么做到的？瞬间消失，并且还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背后？”他自认感知力远超常人，却对路明非的移动轨迹毫无察觉，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路明非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那笑容带着点玩世不恭，又藏着深不可测的意味，他用一种近乎轻快的语气回答：“これは秘密です（这是个秘密）。”那口日语竟意外的标准流利。他握着刀柄的手指稳定得可怕，刀锋纹丝不动。“所以，”路明非的语气陡然转冷，如同淬火的钢铁，“你到底想干什么，风间琉璃！或者说，源稚女？”名字被点破的瞬间，刀锋似乎又贴近了肌肤一分。

风间琉璃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一种近乎妖异的、混合着惊讶和玩味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看来你很清楚我的身份，路君。”他放弃了伪装，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清越，但其中的危险感丝毫不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以为！”路明非哼了一声，刀锋的压力并未放松，“我们学院可是有一个超级人工智能。”他随口编了个理由，试图掩盖自己身上那些无法解释的秘密。

“我是来找你合作的，路君。”风间琉璃直截了当地说出了目的，即使刀悬颈侧，他的姿态也依然带着一种奇特的优雅。

“合作的目的是什么？”路明非追问，眼神锐利如鹰，审视着对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风间琉璃缓缓地、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如同诅咒：“杀死王将。”

空气仿佛凝固了。王将，那个笼罩在源稚女（风间琉璃）人生之上最深沉的梦魇，那个操纵一切、玩弄人心的恶魔。

路明非的瞳孔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骤然收缩，仿佛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架在风间琉璃脖子上的刀甚至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他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轻松和戏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骨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恨意和暴戾。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个音节都带着血腥味：

“好，我接受。”

风间琉璃显然没料到对方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决绝。他妖异的笑容僵在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惊愕：“这么爽快？路君。”他预想过各种推诿、试探、讨价还价，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路明非没有看他，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投向了某个遥远而黑暗的所在。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低沉而压抑，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冰冷：“我也跟王将有点仇，具体原因是什么，你就不需要管了。”那咬牙切齿的语气，仿佛每一个字都在咀嚼着仇恨的碎片。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空调的嗡鸣声显得格外清晰。风间琉璃看着路明非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恨意，那绝非伪装。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衰弱的年轻人，内心可能潜藏着一座足以焚毁一切的火山。而这种力量，正是他此刻最需要的。

一丝真正愉悦的、带着解脱意味的笑意取代了风间琉璃脸上的惊愕。他无视颈侧的利刃，缓缓地、郑重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么，好。合作愉快！路君！”

路明非的目光终于从虚无中收回，落在风间琉璃伸出的手上。他眼中的暴戾缓缓沉淀，重新变得深不见底。几秒钟的凝视后，他手腕一翻，小太刀如灵蛇般收回，不知隐于何处。他同样伸出手，与风间琉璃的手在空中用力一握。

两只同样冰冷，同样带着血腥味和沉重过往的手握在了一起。

“合作愉快！”路明非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昏暗的酒店房间里，两个被仇恨和命运捆绑的男人，在东京的夜色中，缔结了一份以血为契的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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