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弥以为他要生气责备时,楚子航却忽然动了。他挣扎着站起身,带着一身硝烟与血汗的气息,一步踏到夏弥面前,然后,伸出双臂,将她用力地、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抱歉……”低沉的声音贴着夏弥的头顶响起,带着罕见的温柔和深深的疲惫,“让你担心了。但是……夏弥,你不该来这里的,太危险了,会受伤的。”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刚才那一刻的惊心动魄和后怕都揉碎在这个拥抱里。
夏弥猝不及防地撞进那个坚实而滚烫的怀抱,瞬间僵住。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混合着血腥、汗水和硝烟的浓烈气息,还有那透过薄薄衣物传来的、强劲有力的心跳。一股巨大的热流猛地冲上脸颊,让她感觉耳朵都在发烫。她下意识地想推开,却又贪恋这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为了掩饰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和烧红的脸颊,她慌忙把脸埋在他肩窝更深的地方,瓮声瓮气地转移话题:
“那……那这里到底是哪里啊?阴森森的,到处都是骨头架子……”她环顾四周焦黑的废墟和被熔断的扭曲轨道,心有余悸。
楚子航轻轻松开怀抱,但仍让她靠在自己身侧,目光投向隧道深不见底的黑暗,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带着一丝探索的凝重:“尼伯龙根……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死人之国’。”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一个困扰我们很久的猜想,现在终于被证实了。龙族真正的国度,并非存在于我们熟悉的维度空间。它位于一个名为‘尼伯龙根’的奇异维度,一个由极致炼金术构筑的、独立于现实的自由领地。如果我的推测没错……”他的眼神变得深远,“路明非当时进入的那座青铜城,其内部,也是一个尼伯龙根。所以他才会说,里面的一切都崭新如初,因为那里的时间……是停滞的。”
“尼伯龙根……”夏弥咀嚼着这个带着神秘与死亡气息的名字,眼睛亮了起来,之前的羞涩被探索的兴奋取代,“那岂不是说……龙王就在这里?!”
“没错。”楚子航点头,目光扫过被他们合力摧毁得一片狼藉的隧道和那辆彻底化作焦黑废铁的列车残骸,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可惜,那辆地铁……大概就是通往核心区域的交通工具,现在被我们炸毁了。”
“啊?那怎么办?”夏弥有些傻眼。
“没什么,”楚子航撑着墙壁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语气依旧沉稳,“沿着轨道,总能找到路。”他伸出手,不容置疑地说:“上来,我背你。前面的路况不明,你体力消耗太大。”
夏弥看着楚子航宽阔的后背,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悄悄爬了上来,但这次她没有犹豫,顺从地趴了上去,双臂轻轻环住他的脖颈。楚子航稳稳地托起她,迈开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滚烫的碎石和扭曲的金属,在弥漫着焦糊与死亡气息的隧道废墟中,向着更深的黑暗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废弃站台——福寿岭站。站台上同样一片狼藉,但在一堆废弃的工程器材旁,他们发现了一辆锈迹斑斑、但结构尚算完好的检修用平板小铁车。
“就是它了。”楚子航将夏弥小心放下,检查了一下铁车和轨道。他将夏弥扶上小铁车前端坐稳,自己则站在后端,双手握住摇杆。
“坐稳了。”楚子航低喝一声,双臂发力,锈蚀的齿轮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小铁车猛地一震,开始沿着冰冷的轨道,向着尼伯龙根更幽邃未知的腹地,缓缓驶去。黑暗在前方无声地蔓延,只有车轮碾过铁轨的单调声响,在死寂的亡者国度里回荡。
冰冷、潮湿的空气裹挟着尘埃和铁锈的味道,沉沉地压在路明非的肩头。手电筒的光柱像一柄脆弱的光剑,劈开浓稠的黑暗,勉强照亮前方。脚下是无数条平行延伸的铁轨,蛛网般纵横交错,消失在视线的尽头。金属的寒光在光线下偶尔闪烁,冰冷而坚硬,如同巨兽的肋骨。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过腐朽的枕木,脚下发出沉闷的嘎吱声,在死寂的巨大空间中激起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在巨兽的腹腔中穿行。
最终,他停在了一面巨大、陡峭的岩壁前。这显然不是天然造物,上面布满了狰狞的机械挖掘痕迹,巨大的凿痕和钻头留下的孔洞,无声诉说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非人的力量。冰冷的钢铁构件如同疤痕般嵌入岩石,闪烁着幽暗的光泽。
就在这时,一盏昏黄的灯,毫无征兆地在岩壁高处亮起。它并非电灯,更像某种生物器官散发的磷光,缓慢地、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韵律,明灭闪烁。
“Oi,这位老弟别藏着了!喝不喝可乐?”路明非对着那盏黄灯大声说着。
话音未落,死寂被彻底撕裂!
“轰隆——咔嚓!”
坚硬的岩壁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崩裂!碎石如暴雨般倾泻而下。一道庞大得令人窒息的阴影从裂缝中猛然窜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那根本不是什么灯!那是一只巨大、冰冷、燃烧着古老威严的——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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