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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的夜,是一座用光与**浇筑的不夜城。霓虹灯牌如同争奇斗艳的电子妖姬,用绚烂的色彩吞噬着每一寸黑暗,将天空映照成一种暧昧的紫红色。主干道上,车流如织,引擎的低吼与都市的喧嚣汇成永不歇止的背景音。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们,刚从名为“会社”的牢笼中暂时解脱,便又投身于另一个名为“居酒屋”的宣泄场。他们勾肩搭背,步履蹒跚,领带歪斜,脸上挂着被酒精催化的、既像哭又像笑的表情,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醉醺醺的不倒翁,在光滑的柏油路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轨迹。
与几步之遥的繁华大道判若两个世界,这条藏匿于高楼缝隙中的小巷,仿佛被时光遗忘。喧嚣在这里沉淀为寂静,只有远处传来的模糊车声,证明着它仍属于那座现代都市。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垃圾箱隐约的酸腐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夜晚的清冷。几盏残破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坑洼不平的石板路,也照亮了那辆停在巷子深处、散发着温暖光芒的移动拉面车。
车顶悬挂的暖帘在微凉的夜风中轻轻摆动,上面手写的“越”字已有些褪色,却带着一种固执的尊严。餐车前,只有寥寥几张折叠凳,而其中一张上,正坐着一位与这市井环境格格不入的老人——希尔伯特·让·昂热。
他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炭灰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衣第一颗纽扣随意地敞开着,外面罩着一件同样质料上乘的驼色风衣。银白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虽刻满了岁月的沟壑,但那双眼睛,在昏黄灯光下,依然锐利得像淬火的刀锋,此刻正带着一丝玩味和悠闲,注视着在炊烟缭绕中忙碌的另一个老人。
上杉越,拉面车的老板,前影皇。他围着一条洗得发白、沾着些许油渍的深蓝色布围裙,粗壮的手臂在氤氲的蒸汽中稳健地操作着。捞面、沥水、浇汤、铺上叉烧、撒上葱花香菜……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历经千锤百炼的、近乎禅意的专注。然而,他紧抿的嘴角和偶尔瞥向昂热时那不耐烦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你这几天晚上天天都来,还有完没完了?”上杉越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像一块被投入汤锅的硬石,打破了巷弄的宁静,“就不能饶了我吗?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神。”
昂热仿佛没听见那话语中的尖刺,他的目光掠过车架上那些擦得锃亮的瓶瓶罐罐,最后落在那口翻滚着浓郁骨汤的大锅里,悠闲地开口,声音醇厚如陈年威士忌:“越师傅,一碗拉面,加一个卤蛋,再来一瓶清酒。”话语间带着点老友间特有的、惹人恼火的亲昵。
“你这老混蛋!”上杉越猛地转过身,手中的长筷几乎要被他捏断,额角青筋微跳,“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的清酒不卖给你!”
昂热终于将视线对上他愤怒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那笑容里混杂着狡黠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话不能这么说,越师傅。你和我,都是认识多少年的老朋友了?算起来,大半个世纪都有了吧。我来照顾一下老朋友的生意,不行吗?放心,”他慢条斯理地从风衣内袋掏出一个精致的皮夹,抽出一张万円钞票,轻轻放在车台的调味罐旁,“不会少给你钱的。剩下的,存在你这里,就当我的预付款。”
“哼!”上杉越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把抓过钞票,塞进围裙前的口袋里,动作粗暴得像是在泄愤,“钱?我缺你这点钱?昂热,我告诉你,等我以后老死了,埋进土里,我一定要在我的墓碑前立个告示牌,用最大的字写上——‘昂热与狗,不得参拜’!”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然后猛地转身,将后背对着昂热,用力地搅动着锅里的汤,仿佛那汤就是身后那个讨厌的老家伙。
“哎!”昂热发出一声夸张的叹息,摇了摇头,“怎么能把我和狗扯到一起呢?太伤人心了。再说了,世事难料,或许以后你想让我来,我可能都来不了了呢。”他的语气依旧轻松,但最后几个字,却隐约带上了一抹极淡的、如同东京夜空云翳般的阴影。
“那最好不过了!我求之不得!”上杉越头也不回地吼道。
等待拉面的时间变得悠长而微妙。昂热不再说话,他微微后靠,抬头望着小巷上空那一线被高楼切割出的狭窄夜空,竟开始低声哼唱起一首不知名的小调。那调子古老而奇异,带着欧洲乡村的民谣风格,又似乎夹杂着一些更古老、更难以追溯的语言碎片。旋律在寂静的巷子里轻轻回荡,与拉面汤锅的“咕嘟”声、筷子碰撞碗沿的清脆声响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和谐的二重奏。
这歌声让上杉越搅动汤勺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他绷紧的后背肌肉,似乎放松了那么一丝丝。有些记忆,是即便用最决绝的态度,也无法彻底从血液中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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