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指间沙,悄无声息地流逝,转眼又是三天过去。这三天里,东京上空积聚的云层似乎更厚重了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源氏重工大厦这座钢铁巨兽,一如既往地吞吐着人流,但在其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一股暗流正在家族的核心深处汹涌澎湃。
宫本志雄是被一阵急促的内线电话铃声从全神贯注的工作状态中拉回来的。他正身处源氏重工地下深处、那堪称家族技术心脏的地下船坞。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冷却液和金属切割后特有的焦灼气味,巨大的“摩耶之舵”潜水器如同沉睡的史前巨兽,静卧在维修架上,周围是错综复杂的管线和精密的检测仪器。宫本志雄穿着沾有些许油污的白大褂,鼻梁上架着护目镜,正对着一组水下声呐数据凝神思索。
秘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宫本家主,最高家族会议,十五分钟后,醒神寺召开。”
“醒神寺?”宫本志雄微微一怔。那是位于源氏重工大厦最高处的露台,与其说是寺庙,不如说是一处被精心打造成日式枯山水庭院的隐秘空间,平日里极少启用,唯有在决定家族命运的重大时刻,家主们才会齐聚于此,在苍穹与都市的背景下,进行关乎生死存亡的决议。
他摘下护目镜,揉了揉因长时间注视屏幕而有些发涩的双眼,心中掠过一丝疑虑。如此突然,地点又如此特殊……他不敢怠慢,迅速整理了一下衣领,快步走向通往顶层的专属电梯。
电梯无声而迅疾地上升,数字不断跳动,将地下的工业气息迅速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凝重的氛围。当电梯门“叮”一声滑开时,一股清冷、带着高处特有微寒的空气扑面而来。
醒神寺,名副其实。
这里仿佛是悬浮在东京喧嚣之上的孤岛。脚下是打磨光滑的青石板,错落有致地铺陈开来,形成一条通向中央区域的路径。几块巨大的、形态奇崛的岩石象征着山峦,白色的砂砾被精心耙出 concentric 的波纹,象征着水流。边缘是低矮的深色木制栏杆,放眼望去,大半个东京的景色尽收眼底,鳞次栉比的高楼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如同匍匐的巨兽群。天空是灰蒙蒙的,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投下稀薄而冷冽的光线。
除了那位传说中离家出走的上杉绘梨衣,蛇岐八家的其他七姓家主已然到齐。他们按照古老的次序,跪坐在中央区域的蒲团上,神色肃穆。
风魔小太郎,风魔家的家主,亦是家族中忍者势力的掌控者,他身形瘦削,穿着的黑色西装,闭目养神,仿佛与周围的岩石融为一体,只有偶尔微微颤动的指尖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樱井七海,樱井家的女家主,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紫色和服,勾勒出干练的线条。她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目光低垂,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绷紧的肩膀,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龙马弦一郎,龙马家的代表,掌管着家族现代化的武装力量,他穿着西装,坐姿笔挺如军人,眉头微蹙,似乎正在脑海中推演着某种战术方案。
犬山贺,犬山家的家主,这位见证了家族数十年风霜的老人,穿着印有家纹的羽织,脸上带着惯常的、略显玩世不恭的笑容,但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深处,却闪烁着锐利如鹰隼的光芒,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而橘政宗,前大家长,此刻坐在源稚生右手边的位置。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微妙的信号。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放在矮桌上的右手,被厚厚的白色纱布包裹着,纱布下隐约可见手掌轮廓的缺失——那里失去了五根手指。在座的家主们都心知肚明,这是来自新任大家长源稚生的惩罚,以谢其不为人知的大错。这无声的创伤,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宣告了权力的更迭,源稚生已彻底掌握了蛇岐八家的权柄。
众人的目光焦点,无疑是端坐于首座的源稚生。
他穿着一身漆黑的执行局制服,外面随意地披着象征大家长的羽织,领口敞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衣。与几天前那个因连日奔波和内心煎熬而显得憔悴不堪的年轻人相比,此刻的源稚生似乎恢复了些许锐气,尽管眉宇间依旧凝聚着化不开的沉重,但眼神已经重新变得坚定、冷静,如同经过淬火的刀锋。他指间夹着一支柔和七星香烟,淡淡的青色烟雾袅袅升起,在他面前散开,为他平添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威严。
在他身后,如同三尊沉默的守护神,伫立着他的亲信班底——夜叉、乌鸦和樱。他们都穿着执行局的黑色长风衣,双手背在身后,脚踩黑色皮鞋,站姿挺拔,目光平视前方,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象征着绝对武力与忠诚的人墙。夜叉魁梧的身躯充满了压迫感,乌鸦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痞笑收敛了,显得异常严肃,而樱,依旧是那副清冷完美的模样,像一把收在鞘中的名刀,随时准备为她的少主出鞘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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