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八年暮春,京城皇宫的御花园里,牡丹开得正盛,却难掩皇帝萧衍眉宇间的倦意。自三皇子谋逆案尘埃落定后,他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时常头晕目眩,处理朝政不到一个时辰便觉疲惫。这日午后,他坐在凉亭中,手中摩挲着一枚玉扳指,目光望向燕云的方向,心中翻涌着对储君之位的考量。
“陛下,靖王殿下送来的燕云春耕奏折。”太监轻声递上奏折,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皇帝接过奏折,翻开一看,上面详细记录着燕云各地的春耕进度:蓟州新修的灌溉渠已投入使用,惠及农田三千亩;凉州推广的高产麦种发芽率达九成;并州的农户互助合作社已吸纳两百余户人家……字里行间皆是萧玦对民生的用心,皇帝看着,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欣慰,随即又染上几分沉重。
如今朝中,储君之议已暗流涌动。三皇子倒台后,最有竞争力的便是靖王萧玦与五皇子萧恒。支持萧玦的大臣,以丞相魏忠贤为首,认为他镇守燕云三年,功绩卓着——不仅让边境安稳无虞,还让燕云从贫瘠之地变为富庶之乡,百姓拥戴,威望极高,是储君的不二人选;而支持五皇子的大臣,多是外戚与世家子弟,他们看中五皇子母妃柳氏(与三皇子母妃同族,却无牵连)的名门背景,且五皇子性格温和,无明显过错,若他登基,世家的利益能得到更好的保障。
两派大臣明争暗斗,时常在朝堂上为储君之事争论不休。前日早朝,御史大夫更是直接上奏,恳请皇帝“早立靖王为储,以安民心、固国本”,却被支持五皇子的礼部侍郎反驳,称“靖王常年镇守边疆,与朝中联系疏浅,恐难胜任储君之职”,双方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皇帝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结束了朝会。
“萧玦这孩子,倒是沉得住气。”皇帝放下奏折,轻声感叹。自储君之议兴起后,不少支持萧玦的大臣都曾私下派人前往燕云,劝他“主动争取”——有人建议他多向太后请安,拉拢后宫势力;有人提议他暗中联络朝中大臣,积蓄政治力量;甚至有武将表示,愿率部支持他“进京面圣,请求立储”。可萧玦却始终不为所动,不仅拒绝了所有“谋划”,还特意回信给丞相魏忠贤,称“储君之事乃国之根本,应由陛下圣心独断,臣不敢妄议,亦不愿参与”。
此时的燕云,正值春耕关键期。萧玦每日天不亮便起身,要么前往城郊的农田,查看灌溉情况,指导农户解决播种难题;要么去惠民坊,检查布匹、粮食的储备与分发,确保百姓的基本生活需求;要么去边境军营,观看士兵训练,与将领商议边防策略,忙得脚不沾地,仿佛朝中的储君之争与他毫无关系。
这日午后,萧玦刚从农田回来,浑身沾满泥土,便看到苏清鸢在书房中等他。桌上放着一杯温热的茶水,旁边还有一封来自京城的书信——是丞相魏忠贤派人送来的,信中再次劝萧玦“抓住时机,为储君之位早做准备”,还附上了一份“可拉拢的朝臣名单”。
“又有人劝你争储了?”苏清鸢接过萧玦脱下的外袍,语气中带着几分了然。这段时间,京城来的书信从未断过,皆是关于储君之事,萧玦却从未在她面前多提,只是默默将书信收好,依旧专注于燕云的治理。
萧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缓缓点头:“是魏丞相的信,劝我联络朝中大臣,还列了名单。”他将书信递给苏清鸢,语气平淡,“我打算回信,让他不必再为我费心,储君之事,陛下自有决断。”
苏清鸢接过书信,快速浏览了一遍,心中有些担忧:“我知道你不想争,但如今朝中两派对立,你若始终中立,会不会被陛下误会你‘无心政事’,也会不会被支持五皇子的人趁机陷害?毕竟之前三皇子的事,已经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萧玦走到苏清鸢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却坚定:“清鸢,你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要主动请缨来燕云吗?”
苏清鸢一怔,随即点头:“记得,你说过,你不想留在京城的权力漩涡中,只想找一片地方,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事,让他们能过上安稳日子。”
“是啊,这是我最初的心愿,也是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萧玦望向窗外,远处的农田里,农户们正在忙碌,炊烟袅袅升起,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储君之位固然重要,但对我而言,把燕云治理好,让这里的百姓永远有饭吃、有衣穿、孩子能读书、老人能安度晚年,比什么都重要。若我为了争储,把心思放在拉拢朝臣、算计权力上,谁来管燕云的春耕?谁来管边境的安危?谁来管百姓的死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陛下年事已高,身体不好,此时若我主动争储,只会让朝中局势更乱,让陛下更忧心。储君之位,应由陛下根据国家需要、百姓福祉来定夺,而不是靠大臣的推举、靠势力的争夺。我若真有那个能力,无论是否为储君,都能为国家做事;若我没有那个能力,就算坐上储君之位,也只会误国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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