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四年九月,燕云的秋意渐浓,蓟州城外的山道上,一支特殊的队伍正缓缓前行。队伍中央,是十二匹健壮的骡马合力拖拽的平板车,车上载着一块通体洁白的巨石——这便是从燕云深山开采出的汉白玉,重达十吨,是为萧玦与苏清鸢立功德碑的碑身。
巨石被麻绳牢牢固定在平板车上,表面还裹着厚厚的麻布,以防运输途中磕碰。押车的是张木匠和几位经验丰富的石匠,他们一路走得格外小心,遇到颠簸的路段,就停下来调整麻绳的松紧;遇到狭窄的山道,就指挥骡马慢慢转弯。走了整整三天,这支队伍才终于抵达蓟州城,停在中心广场旁的临时工坊前。
当麻布被缓缓揭开,阳光洒在汉白玉上,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发出惊叹——这块汉白玉质地温润细腻,没有一丝杂质,像一块被月光浸润过的美玉,轻轻敲击,还能发出清脆的声响。“好石头!真是块好石头!”负责雕琢的老石匠周师傅忍不住伸手抚摸,指尖划过石面,感受到细腻的触感,眼中满是敬畏,“能雕琢这样一块碑,是我们工匠这辈子的福气。这碑,不仅要刻上王爷王妃的功绩,更要刻出咱们燕云百姓的心意,绝不能有半点马虎!”
临时工坊很快搭建起来,四周用木板围起,既能遮挡风雨,又能让工匠们专心干活。筹备会的人根据之前的设计,将碑身的图纸贴在工坊的墙上——碑身高一丈二尺,宽三尺,厚一尺,正面要刻“燕云再造功德碑”七个大字,字体选用雄浑大气的楷书;背面则刻详细碑文,记录萧玦与苏清鸢重建燕云的功绩,字体稍小但要清晰端正;碑顶还要雕刻祥云纹样,象征吉祥安宁。
雕琢正式开始前,周师傅带着七位工匠举行了简单的“开工礼”——他们在碑身前摆上香炉,点燃三炷香,双手合十,轻声说道:“石头有灵,今日我们雕琢此碑,为记王爷王妃之恩,为传燕云百姓之情,望石头显灵,助我们圆满完工,不辜负众人所托。”说完,众人一起鞠躬,随后拿起墨斗、直尺,开始在碑身上勾勒轮廓。
周师傅今年六十多岁,做了四十多年石匠,刻过无数石碑,却从未像这次这样郑重。他戴着老花镜,拿着直尺,一点点测量碑身的尺寸,确保每一条墨线都笔直端正。“这碑是给后人看的,尺寸差一分,字体歪一毫,都是对王爷王妃的不敬,对百姓心意的辜负。”他一边画,一边对身边的年轻工匠说,“你们年轻,眼神好,但也要沉下心,每一笔都要稳,不能急。”
年轻工匠们点点头,认真地跟着周师傅学习。他们先在碑身正面画出“燕云再造功德碑”七个大字的轮廓,每个字宽两尺,高三尺,笔画之间的间距都精确到分。画好后,周师傅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拿起锤子和凿子,对众人说:“开工!”
“当——”第一锤敲在凿子上,清脆的声响在工坊里回荡,石屑像细小的雪花一样飞溅。周师傅握着凿子的手稳如磐石,每一下敲击都精准地落在笔画的边缘,将多余的石料一点点剔除。他的额头上很快渗出了汗珠,却顾不上擦,眼睛紧紧盯着碑身,生怕出一点差错。旁边的年轻工匠们也学着周师傅的样子,分工合作,有的负责雕琢碑身的侧面,有的负责打磨碑底,整个工坊里,只有锤子敲击凿子的“当当”声,和石料摩擦的“沙沙”声,安静而专注。
雕琢碑身正面的大字,是最耗费心力的活。“燕”字的笔画复杂,尤其是中间的“口”和下面的“四点底”,既要刻得清晰,又要保持字体的饱满。周师傅拿着小凿子,一点点雕琢“四点底”的每一个点,手指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微微发抖,他就停下来搓搓手,活动一下手腕,然后继续。有一次,一个年轻工匠不小心在“云”字的横画上多凿了一点,导致笔画有点歪斜,他顿时慌了神,眼圈都红了。周师傅没有责备他,而是拿着小刻刀,耐心地一点点修补:“别怕,石头有韧性,只要咱们用心,就能补好。以后干活,要更细心,记住,咱们刻的不是字,是心意。”
经过十天的努力,碑身正面的七个大字终于初步成型。阳光透过工坊的窗户洒进来,照在碑身上,“燕云再造功德碑”七个字虽然还没打磨,但已经能看出雄浑的气势,笔画之间透着力量,仿佛在诉说着燕云的重生故事。周师傅站在碑前,仔细端详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真好!这字,有风骨,配得上王爷王妃的功绩。”
接下来,便是雕刻背面的碑文。碑文有两千多字,字体比正面的大字小,更需要细致。负责碑文雕刻的是李师傅,他以前是秀才,后来因为家道中落,才转行做了石匠,既能读书写字,又懂雕琢技巧。他先将碑文用朱砂写在宣纸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贴在碑身背面,用湿布轻轻按压,让朱砂印在石面上,形成清晰的字迹轮廓。
雕刻碑文时,李师傅几乎是屏气敛息,手中的刻刀像羽毛一样轻,却又精准无比。每一个笔画的起笔、收笔,每一个字的结构,他都严格按照字帖来,力求和王夫子写的原文一模一样。“这碑文里,每一个字都记着王爷王妃的好事。”李师傅一边刻,一边对身边的人说,“你看这‘惠民坊医馆免费诊疗’,我家老婆子去年就是在医馆看好的腿疾,不用花一分钱;还有这‘推广高产玉米,亩产增两成’,我家三亩地今年收的玉米,比去年多了六百多斤。这些事,都要刻清楚,让后人知道,咱们今天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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