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青砖墙头爬着湿漉漉的苔藓,林晚秋把装证据的檀木盒往怀里又揣了揣。更夫的梆子刚敲过三响,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她脚尖点地跃上房梁,看见三个黑影正往总捕头书房摸去——领头那人靴底镶着银钉,和昨夜刺杀她的杀手一模一样。
"姐姐这盒胭脂,怕是要送错地方咯。"沈砚的声音从身后槐树上飘下来。他晃着酒壶倚在枝桠间,月光漏过叶缝,在他脸上投下细碎光斑,"总捕头书房的墨条,可是掺了尸油的。"
林晚秋的剑鞘撞上枝干,震得槐花簌簌落在沈砚发间:"你丫又跟踪我?"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她看见书房窗户纸映出人影晃动,紧接着是总捕头熟悉的怒吼:"哪个龟儿子偷了老子的印章!"
"这出戏叫《贼喊捉贼》。"沈砚甩过来颗石子,正打在追出来的捕快膝窝。那人扑倒时,藏在袖口的匕首"当啷"落地,"上个月你查盐税,王捕头家后院可新起了座祠堂。"
林晚秋的靴底碾过匕首,刀柄上"陆"字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她突然扯下腰间香囊,里面干茉莉混着朱砂的香气扑面而来——这是今早总捕头亲手塞给她的"安神香"。
"替我挡着。"她把檀木盒塞进沈砚怀里,转身钻进回廊阴影。身后传来酒壶碎裂声,沈砚的笑声混着槐花香飘过来:"姐姐可要赶在头七前回来啊。"
回廊九曲十八弯,林晚秋贴着墙根摸到西厢房。窗纸被雨水泡得发软,她用剑尖挑开道缝隙,看见总捕头正把印章往血水里泡。铜盆里浮着层油花,仔细看竟是未凝固的尸油。
"陆大人说这丫头命硬。"总捕头蘸着血水在黄符上画咒,"得用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开光。"他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纹着个与阿柒背上相同的符咒,"巧了,我那早死的妹妹,刚好和她同月同日生。"
林晚秋的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她爹通敌案发那夜,总捕头也曾送过她一盒"安神香"。当时她烧了整夜,醒来时案卷上多了三处关键证据的指印——全是她自己的。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案头供着的牌位。林晚秋的呼吸骤然停滞——那牌位上刻的生辰八字,分明是她的!总捕头突然转头看向窗缝,她翻身滚进花丛的瞬间,听见对方阴恻恻的笑声:"小野猫,该上供了。"
雨越下越大,林晚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摸到袖中藏着半截符咒。这是今早在沈砚酒壶里发现的,和总捕头书房墨条上的气味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阿柒总在雨夜发烧,烧得说胡话时喊过"哥哥别蘸血"。
"姐姐在找这个?"沈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倒挂在屋檐下,手里晃着个血淋淋的布包,"王捕头家祠堂的牌位,可都写着你的名字。"
林晚秋的剑尖抵住他咽喉:"你早知总捕头有问题?"
"陆昭养蛊得用至亲魂魄,"沈砚扯开布包,露出排刻着生辰八字的小木牌,"你每破一桩案,这些牌位就多一道裂痕。"他突然甩过来块染血的腰牌,正是总捕头今早别在官服上的,"猜猜看,他妹妹的魂魄在哪?"
远处突然传来钟声,林晚秋看见六扇门大门缓缓打开。八抬大轿停在雨中,轿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陆昭苍白的脸。他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和总捕头心口纹的符咒形状一模一样。
"时辰到了。"总捕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晚秋转身时,看见他手里举着面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阿柒浑身是血被拖进地窖的画面。
"阴阳渡的往生镜,"沈砚突然咬破手指在剑身画符,"姐姐可别直视镜眼!"他的血溅在镜面上,发出刺啦腐响。林晚秋趁机挥剑斩断镜柄,断裂处涌出黑水,带着腐肉气息扑面而来。
总捕头怒吼着扑来,指甲暴长三寸。林晚秋侧身避开,剑锋挑开他衣襟——心口符咒正在渗血,和阿柒每次发病时吐的血颜色一模一样。
"你每用一次往生镜,"沈砚的声音混在雨声里,"阿柒就少三年阳寿。"他甩出三枚铜钱钉住总捕头四肢,铜钱上"青"字在雨中泛着血光,"陆昭答应他,用九十九个至亲魂魄换妹妹转世。"
林晚秋的剑停在总捕头咽喉三寸处。她想起今早整理案卷时,发现三年前通敌案的卷宗里夹着张血书——落款是总捕头妹妹的生辰八字。当时她以为是凶手留下的,现在想来,那分明是招魂幡的祭文。
"陆昭在城隍庙摆了往生阵。"沈砚突然扯住她手腕,"要赶在子时前..."话音未落,总捕头突然暴起,嘴里喷出团黑雾。林晚秋挥剑斩散雾气,发现剑身沾着的黑液竟在腐蚀剑穗上的铃铛。
"是尸蛊!"沈砚甩出酒壶浇在剑上,火焰腾地燃起。总捕头在火中嘶吼,皮肤下凸起无数蛊虫形状的肿块,"你们以为毁掉往生镜就完了?陆昭手里可有..."
林晚秋的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向供桌。檀木盒从暗格滚出,她抓起盒子跃上房梁时,看见总捕头正被黑影拖向地底。那些黑影每触碰他一次,身上的符咒就淡去一分,和阿柒发病时的症状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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