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的脚步声消失在六扇门的拐角。
我靠在廊柱上,指尖摩挲着红伶师傅寄来的信纸。
“铜丝联动…… 齿痕深浅……”
嘴里反复念叨这几个字,心头的烦躁却半点没减。
太阳把石板晒得发烫,藏青色马甲贴在背上,黏腻得像层膏药。
“林捕头,这铜丝怕是难找。”
张老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密室里灰都扫三遍了,真有那东西早该见着了。”
我回头瞥他一眼,绣春刀的刀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找不到就继续找,直到找到为止。”
他撇撇嘴,嘟囔着 “女捕头就是轴”,慢悠悠晃走了。
正想回房喝口凉茶,就见去查药商的下属跌跌撞撞跑回来。
“林捕头!不好了!”
他跑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那三家药商…… 都说亲眼见过秦风!还能报出他穿的衣服样式!”
我手里的茶杯 “哐当” 砸在石阶上。
茶水溅开,在地上晕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像滩干涸的血。
怎么可能?
秦风袖口的青石板碎屑还攥在我怀里,那是铁打的破绽!
难道真的是我判断错了?
“备马!去回春堂!”
我猛地拔出绣春刀,刀鞘砸在柱上发出闷响。
铜质捕快牌在腰间剧烈晃动,撞击声刺耳又心烦。
该死的!这案子分明处处是漏洞,怎么偏偏证词就咬得这么死?
马蹄踏过刚晒干的街道,扬起阵阵尘土。
回春堂的灯笼还歪歪斜斜挂着,只是没了昨日的阴森,倒添了几分死寂。
老周蹲在门口搓着手,看见我立刻迎上来:“林捕头,您可来了…… 秦公子他……”
“秦风在哪?” 我翻身下马,打断他的话。
“在密室门口守着,说要给师傅守灵……”
顺着老周指的方向望去,秦风正跪在石门旁。
青布长衫沾了不少灰尘,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憔悴得很。
可我盯着他的背影,却只觉得刺眼 —— 这副孝子模样,演得也太逼真了。
“秦公子倒是情深义重。”
我走过去,脚尖踢了踢他身边的草席,“就是不知道,你师傅在天有灵,会不会认你这个‘不在场’的弟子。”
秦风猛地回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林捕头,我都说了我没杀人!药商和王老板都能作证!”
“作证?” 我冷笑,“我倒要问问,你是怎么让百里外的药商,记住你穿什么衣服的?”
他的脸色白了一瞬,随即又硬气起来:“我穿衣向来固定,他们记得有什么奇怪?”
“是不奇怪。”
我蹲下身,指尖划过石门的齿轮,“奇怪的是,按你给的口诀,这门怎么也延时不了两刻钟。”
身后的下属立刻上前,按照秦风之前说的口诀转动机关。
“咔嗒” 一声,石门应声关闭,再无动静。
确实是即时锁闭。
秦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捕头,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这机关根本做不到延时锁闭。”
我没理他,反而站起身看向院外:“去把悦来客栈的王贵找来。”
既然机关找不到破绽,那就从证词下手!红伶师傅说过,再完美的谎言,也藏着裂缝。
日头渐渐西斜,把影子拉得老长。
王贵跟着下属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还捧着个账本,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林捕头找小的来,有什么吩咐?”
“秦风案发当晚,在你客栈点了酱肘子?” 我开门见山。
“是是是!” 王贵连忙点头,翻开账本指着其中一页,“您看,这里记着呢,酱肘子一份,烧酒一壶,骨头扔在后院狗窝了。”
“狗窝在哪?”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得他眼神发飘。
“在…… 在后院西北角……”
跟着王贵走到后院,一股臊臭味扑面而来。
狗窝旁边堆着些干草,几只土狗见了生人,狂吠着扑过来,被下属用刀逼退。
我蹲下身,仔细查看狗窝周围的地面。
泥土是新翻的,还带着潮湿的气息,可别说骨头了,连点油星子都没有。
“王贵。”
我拿起一根树枝,戳了戳狗窝旁的泥土,“你家狗窝昨日刚清过粪吧?”
王贵的脸瞬间白了:“是…… 是呀,小店讲究卫生……”
“讲究卫生?”
我猛地站起身,树枝狠狠砸在他后脑勺上,“那新鲜的骨头呢?从坟里刨出来给狗吃的?”
这一砸力道不小,王贵踉跄着往前扑了几步,差点摔在狗屎堆里。
“我…… 我……”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
我心里冷笑,果然有问题!
“说!谁让你伪造证词的?”
我拔出绣春刀,刀刃抵在他的脖子上,“再敢撒谎,我这刀可不长眼!”
冰冷的刀刃贴着皮肤,王贵吓得腿一软,“噗通” 跪在地上:“林捕头饶命!是…… 是秦公子让我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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