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 的马蹄踏过苏州的青石板路时,细雨刚停,空气里满是湿润的水汽,混着街边绣坊飘来的丝线香气,跟杭州的墨香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人心里发沉。
小李子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个油纸包,里面是知府特意让厨房做的桂花糕,说是 “给林捕头路上垫肚子”。他追上我,喘着气说:“林捕头,咱们真不回杭州了?知府大人说庆功宴都备好了,连六扇门的使者都在等着呢!”
我勒住缰绳,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路 —— 杭州的方向已经被薄雾遮住,清砚画坊的门匾再也看不见了。心里突然闪过一丝犹豫,不是不想休息,是真的累了 —— 从画坊案开始,查线索、斗反派、护画坊,连轴转了快半个月,闭上眼睛,沈清砚的画、周明的眼泪、学徒们的愧疚,都在脑子里打转。
甚至还想起了爹娘 —— 那年也是这样的雨天,他们倒在院里的桂花树下,血混着雨水流进泥土里,我抱着他们的尸体,哭到嗓子哑,却没人来帮我。要是当时有个像我现在这样的捕头,他们是不是就不会白死?
“林捕头?您怎么了?” 小李子戳了戳我的胳膊,“您要是累了,咱们就找家客栈歇一晚,明天再去查案也不迟。”
我摇摇头,握紧绣春刀的刀柄 —— 刀鞘上的铜纹被雨水打湿,冰凉的触感瞬间让我清醒。追风师傅说过,“凶手不会等你休息,死者更不会等你”,红伶师傅也说,“机关再巧,只要你够敏锐,总能找到破绽”。我要是现在歇了,苏州的那个绣娘,岂不是跟我爹娘一样,连个伸冤的人都没有?
“庆功宴不用去,客栈也不用歇。” 我双腿一夹马腹,“直接去案发现场,晚一步,说不定线索就没了。”
“踏雪” 嘶鸣一声,加快了脚步。路过苏州知府衙门时,门口的差役看到我们,赶紧跑出来:“林捕头!我们大人已经备好茶水,还请您先进府歇脚,再去查案不迟!”
“不了。” 我隔着马对他说,“告诉你们大人,百姓的案子等不起,我这个副总捕头,不是来吃茶歇脚的。”
差役还想挽留,我已经骑着马走远了。小李子在后面喊:“林捕头,您这脾气,以后肯定还得得罪人!”
我笑了笑 —— 得罪就得罪,只要能还死者公道,得罪再多当官的,也值了。
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案发现场 —— 苏州城西的 “锦绣绣坊”。绣坊门口围满了人,苏州府的捕头看到我,赶紧挤过来:“林捕头,您可算来了!这案子太邪门了,死者是绣坊的老板娘苏锦绣,死在她的绣房里,门窗都从里面锁着,脖子上插着根绣针,针上还有毒,我们查了半天,连个脚印都没找到!”
我翻身下马,拨开人群走进绣坊。绣房不大,靠窗摆着一张绣架,上面还绷着一幅没绣完的《百鸟朝凤图》,丝线散落在地上,五颜六色的,看着格外刺眼。
苏锦绣躺在绣架旁,穿着一身粉色的绣裙,头发散乱,脖子上插着一根银色的绣针,针尾还缠着一缕深青色的绣线。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蹲下身,戴上薄手套,轻轻拨弄了一下那缕绣线 —— 颜色比普通绣线深,摸起来有点发黏,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苦味,跟之前画坊案里的乌头粉味道不一样,却同样带着毒性。
“仵作呢?” 我问。
“在这呢!” 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老头跑过来,手里拿着个账本,“林捕头,死者是被绣针穿喉而死,针上的毒是‘断肠草’提炼的,见血封喉,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晚上三更左右。绣房的门窗都是从内部锁死的,没有撬动的痕迹,确实是密室谋杀。”
我点点头,目光扫过绣架 —— 绣架上的丝线排列得很整齐,只有深青色的那缕线散落在地上,跟死者手里握着的那缕一模一样。绣架的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小小的机关盒,盒子是打开的,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几根细小的弹簧,跟画坊案里的画轴机关有点像。
“这机关盒是谁的?” 我指着盒子问。
苏州捕头赶紧说:“是苏锦绣的!她最擅长做‘绣针机关’,说是能在绣品里藏机关,用来防盗,我们查过,这个盒子里本来应该有一根带毒的绣针,现在没了,应该就是杀她的那根!”
我拿起机关盒,仔细看了看 —— 盒子内壁有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摩擦过,盒底还有个小小的凹槽,正好能放下一根绣针。红伶师傅教过我,这种机关盒通常是 “触碰式触发”,只要一打开盒子,里面的绣针就会弹出来,精准刺中目标。
可苏锦绣是绣坊老板娘,肯定知道这个机关盒的用法,怎么会被自己的机关杀死?难道是有人动了手脚?
“查过最近跟苏锦绣有矛盾的人吗?还有,谁知道她有这个机关盒?” 我问。
“查了!” 苏州捕头递过来一张名单,“苏锦绣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跟绣坊的几个绣娘都吵过架,尤其是一个叫柳月的绣娘,前几天还因为工钱的事跟她打了一架。还有,她的机关盒,只有她的徒弟林巧知道,别人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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