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坊的门匾换了,“清砚画坊” 四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着光,几个学徒正踮着脚,把沈清砚的《西湖烟雨图》挂在正厅。我站在门口,手里攥着捕快牌,铜质的牌子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潮。
小李子从后面跑过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桂花糕:“林捕头,您看这匾挂得怎么样?我特意让木匠做的,跟沈画师之前的风格一模一样!”
我点点头,目光却落在他手里的验尸报告上 —— 昨天王仵作把最终报告送来,除了确认沈清砚死于乌头粉毒针,还在报告末尾加了一行小字:“死者左肋有陈旧性刀伤,愈合时间约三个月,伤口形态与周明常用短刀吻合。”
三个月前的刀伤。
我心里 “咯噔” 一下,之前审问周明时,他只字未提这件事,柳如烟也没说过。沈清砚为什么要隐瞒?是怕影响画坊名声,还是被周明威胁了?
“林捕头?您发什么呆呢?” 小李子戳了戳我的胳膊,“知府大人刚才派人来催了,说案子结了,让您把卷宗送过去,还说…… 还说要是今天之内送过去,就能按‘按期破案’算,您就不用被调离了。”
今天之内。
我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偏西,距离天黑只剩四个时辰。要是现在把卷宗送过去,案子就算彻底结了,我能保住六扇门的职位,还能按承诺升为江南副总捕头。
可那道旧伤怎么办?沈清砚生前的委屈怎么办?
我攥紧验尸报告,指腹把纸边都捏得发皱。脑海里突然闪过爹娘的样子 —— 他们倒在血泊里,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可当时没人愿意追查真凶,只说是 “意外身亡”。
要是当时有人能多问一句,多查一点,他们是不是就能瞑目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小李子,把卷宗先扣下,你跟我去一趟牢房,我要再审周明!”
“啊?” 小李子愣了,手里的桂花糕差点掉在地上,“现在?可是知府大人那边……”
“别管知府。” 我拔腿就往牢房方向走,藏青色短褂的衣角被风吹得飘起来,“沈清砚的伤不能白受,周明的罪也不能只算一半!”
赶到牢房时,天已经开始擦黑,牢房里点着油灯,昏黄的灯光把周明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看到我进来,往墙角缩了缩,眼神里满是恐惧:“林捕头…… 案子不是都结了吗?您怎么还来?”
我把验尸报告扔在他面前,指着 “陈旧性刀伤” 那一行:“这是怎么回事?三个月前,你是不是用刀伤过沈清砚?”
他的脸瞬间白了,眼神躲闪着:“没…… 没有…… 我从来没伤过师傅……”
“没伤过?” 我蹲下身,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袖子拉起来 —— 他的左臂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跟沈清砚的伤口形态正好吻合,“这道疤是怎么来的?是不是跟沈清砚争执时被刀划到的?”
他的身体开始发抖,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我…… 我是伤过他…… 但我不是故意的!是他非要把《西湖全景图》捐给朝廷,我劝他卖给小舅子,他不听,还说我‘心术不正’,我一时激动,才拿出刀比划……”
“比划?” 我冷笑一声,“比划能把人伤得需要三个月才能愈合?你当时是不是想杀了他?”
“不是!我真的没想杀他!” 他哭着摇头,“我只是想吓唬他,让他别把画捐出去,可他扑过来抢刀,我没握住,才不小心划伤了他…… 后来他说要报警,我求他别报,我说我娘还在生病,要是我被抓了,我娘就没人管了,他才心软,答应不报警……”
我松开他的手腕,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 沈清砚明明被伤了,却因为同情周明的处境选择隐瞒,可周明不仅不感恩,还转头就跟小舅子合谋,杀了他。
“你知道沈清砚为什么不报警吗?” 我站起身,语气冷得像冰,“他不是怕你,是怕你娘没人管,是可怜你!可你呢?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他捂着脸,哭得说不出话来,牢房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把他的影子晃得像个鬼魅。我心里清楚,现在只有找到三个月前的证人,才能把这件事彻底查清,才能让沈清砚的委屈完全昭雪。
可时间不够了。
距离天黑只剩三个时辰,要是现在去查,肯定会超过知府规定的 “今天之内”,我不仅会被调离六扇门,之前的功劳也会一笔勾销。
是保住自己的职位,还是为沈清砚讨回全部公道?
我走出牢房,站在院子里,冷风刮得脸生疼。天上的月亮已经出来了,弯弯的,像一把镰刀,悬在黑沉沉的天上。
突然,我想起铁匠铺老板说过的话 —— 三个月前,他见过周明和沈清砚在城西 “悦来茶馆” 争执,当时还有店小二在场。
“小李子!” 我喊了一声,“备马!去城西悦来茶馆!”
“林捕头,现在去?天黑之前肯定赶不回来了,知府大人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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