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纸条还带着雨丝的潮气,字里行间那潦草的 “画轴里有东西” 像根刺,扎得我手心发紧。
小李子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画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雨滴打在青石板上的 “嗒嗒” 声,混着案上未干墨汁的腥气,让人心里发闷。
“把纸条收好,别让人碰。” 我把纸条塞进藏青色短褂的内袋,贴着胸口,那里还揣着爹娘唯一的一张旧照片,硬邦邦的,像是在给我打气。
王仵作已经把沈清砚的尸体挪到了旁边的木板上,盖了块白布,只露出一只没穿鞋的脚,袜子上还沾着点墨渍 —— 看来他遇害时,还在专心画画。
“林捕头,要不要现在撬开画案的夹层?” 王仵作手里拿着个小撬棍,眼神里满是期待。
我摇了摇头,蹲下身,借着从窗纸透进来的微光,仔细看着夹层的缝隙。
缝隙很细,大概只有指甲盖那么宽,边缘的木纹很新,像是最近才被撬动过。我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摸了摸缝隙边缘,能感觉到细微的划痕,不是自然磨损的,是人为用工具划出来的。
“不用撬,先看看里面有没有留下什么。” 我从怀里掏出个小放大镜,这是红伶师傅给我的,说是看机关痕迹用的,比肉眼清楚十倍。
对着缝隙往里照,里面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一点木板的反光,没什么明显的东西。但我总觉得不对劲,这夹层这么小,能放什么?沈清砚藏在这里的,会不会就是凶手要找的东西?
正想着,外面传来张捕头的声音:“林捕头,学徒都分关好了,您现在要开始问吗?”
我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心里盘算着:四个学徒,分开关在不同地方,正好可以逐个突破,看看谁在撒谎。
“先把大师兄周明带来,就在这画室里问。” 我指了指画案旁边的椅子,“让他坐在这儿,离尸体远点。”
张捕头应了一声,很快就把周明带了进来。
周明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头发用一根木簪绾着,脸色苍白,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他一进画室,目光就直勾勾地盯着盖着白布的尸体,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坐。” 我指了指椅子,声音没什么温度。
他愣了一下,慢慢走过去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停地搓着,看得出来很紧张。
“案发前,你最后一次见沈清砚是什么时候?” 我开门见山,手里把玩着那把绣春刀,刀鞘上的铜纹在微光下闪着冷光。
周明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沙哑:“昨天下午…… 师傅在画室里画画,我进去送过一次茶,师傅说他要赶工,让我们别打扰他,之后就没再见过了。”
“送茶的时候,画室里有什么异常吗?比如多了什么东西,或者少了什么东西?”
他皱着眉想了想,摇了摇头:“没…… 没什么异常,师傅还是老样子,画案上摊着那幅山水画,墨锭也在砚台上,就是…… 就是师傅好像有点不高兴,说有人乱动他的东西。”
“谁乱动他的东西?” 我追问。
周明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我不知道…… 师傅没说,我也没敢问。”
我心里冷笑,这回答跟没说一样。
“那你呢?案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临摹画谱,二师妹柳如烟可以作证,她当时也在隔壁房间整理颜料,我们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祈求,像是希望我能相信他。
我没说话,转头看向小李子:“去查查,案发时柳如烟是不是真的在整理颜料。”
小李子赶紧跑出去。
画室里又安静下来,只有周明的呼吸声,还有窗外的雨声。我盯着他的手,他的手指很修长,指腹有厚厚的茧,是常年握笔的痕迹,但指甲缝里有点黑,像是沾了什么东西。
“你指甲缝里是什么?” 我指了指他的手。
他赶紧把手藏到身后,脸色更白了:“没…… 没什么,就是昨天画画的时候沾的墨汁,还没洗干净。”
“墨汁?” 我笑了,“沈清砚用的墨是徽州产的徽墨,颜色偏黑,而你指甲缝里的,是偏灰的,像是…… 柴火灰。”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很大,像是没想到我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你案发时,到底在干什么?”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手里的刀轻轻敲了敲桌子,发出 “笃笃” 的声音,在安静的画室里格外刺耳。
周明的身体开始发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小李子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个账本:“林捕头!查清楚了,案发时柳如烟确实在整理颜料,库房的看管能作证,而且账本上也有记录,昨天下午她领了一批新的矿物颜料。”
我皱了皱眉,看来周明说的是真的?那他指甲缝里的柴火灰是怎么回事?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看着周明,语气缓和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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