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染缸里的血色靛蓝,突然想起那支插在老板娘胸口的银簪。
“小李,把银簪拿过来。”
小李赶紧从证物盒里取出银簪,用布垫着递到我手里。
簪头的小蓝花刻得精致,只是沾着的血已经发黑。
“之前让你们查银匠,都说没见过?” 我问。
小张点头:“问遍了全城十二家银铺,掌柜都摇头,说这花纹太特别,不是他们的手艺。”
县丞凑过来:“会不会是老板娘自己从外地买的?这线索怕是断了。”
“断不了。” 我把银簪揣进怀里,“去城南,找王铁匠。”
“王铁匠?他不是十年前就退休了吗?” 小李疑惑。
“就是要找退休的。” 我抬腿往外走,“这簪子的花纹,老匠人才能认出来。”
县丞想跟着:“我也去看看?”
“不用,你在这盯着染工,别让他们串供。” 我头也不回,“要是再出岔子,我唯你是问。”
出了染坊,小张驾着马车,我坐在里面摩挲银簪。
簪身凉得硌手,蓝花纹路的刻痕里还藏着点灰 —— 像是放了很久没打理。
“晚秋姐,你怎么确定王铁匠能认出来?” 小张问。
“十年前西市的银匠,就他最擅长刻花,苏绣娘当年的首饰,都是他打的。” 我顿了顿,“之前李伯提了苏绣娘,这簪子说不定跟她有关。”
马车跑了半个时辰,到了城南的老巷子。
王铁匠的铁匠铺关着门,门环上锈迹斑斑。
我上前敲门,敲了三下,里面传来沙哑的声音:“谁啊?”
“六扇门的,想问您点事。”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白发老头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个锤子。
“王掌柜,我是林晚秋。” 我掏出捕快牌,“想让您看看这支银簪。”
王铁匠眯着眼,接过银簪,凑到屋檐下的光里看。
他的手指在簪头的蓝花上摸了摸,突然手抖了一下,银簪差点掉在地上。
“这…… 这是我打的!” 王铁匠的声音发颤,“这是给苏绣娘打的!”
我心里一紧:“您确定?”
“错不了!” 王铁匠指着蓝花,“这花瓣的弧度,还有花芯的小坑,都是我当年的手法。苏绣娘说要配她染的蓝布,让我刻得细点,我刻了三天才成。”
“她什么时候要的?”
“十年前,大概是秋天…… 没过多久,就听说她上吊了,说被人抢了染布秘方。” 王铁匠叹了口气,“可惜了,她的染布手艺,西市没人比得上。”
“您知道她有孩子吗?” 我追问。
“有个儿子,叫青儿,当时才十岁出头。苏绣娘上吊后,那孩子就没影了,不知道去哪了。”
青儿?苏青?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那孩子是不是左眉角有个小痣?”
王铁匠想了想:“好像是有,我记不太清了…… 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您。” 我把银簪拿回来,“要是想起别的,您随时去六扇门找我。”
出了巷子,我立刻跳上马车:“小张,去布庄!快!”
马车往回赶,我心里翻江倒海 —— 苏青,竟然是苏绣娘的儿子!
他在布庄当学徒,天天对着老板娘,难道是为了报仇?
到了布庄,我直接冲进里间。
苏青正坐在桌前整理布卷,见我进来,赶紧站起来:“捕头大人,您怎么来了?”
“苏青,你左眉角的痣,是天生的?” 我盯着他的脸。
苏青的脸白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摸了摸眉角:“是…… 是天生的。”
“你娘是苏绣娘?”
这话一出口,苏青手里的布卷掉在地上。
他的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小声说:“我娘…… 我娘十年前就死了。”
“怎么死的?”
“上吊…… 说被人抢了秘方。” 苏青的头低了下去,声音带着哭腔,“我那时候小,只能看着她被埋了。”
“你什么时候来布庄当学徒的?”
“半年前,老板娘说我可怜,收留了我,还教我染布。”
“她教你染布,有没有教你用蔷薇胭脂调靛蓝?”
苏青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惊讶:“您…… 您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辰时没在记账。” 我指了指桌上的账本,“把账本拿给我。”
苏青的手在桌沿上摸了摸,慢慢把账本递过来。
账本的字迹工工整整,每页末尾都盖着 “布庄印”。
我翻到辰时记录的那页,用指甲刮了刮墨迹,然后掏出个小碗,倒了点水。
“你干什么?” 苏青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理他,用指尖蘸了点账本上的墨,滴进碗里。
墨汁在水里散开,没一会儿就褪成了蓝色 —— 跟染缸里的靛蓝一模一样。
“这就是你记账的墨?” 我把碗递到苏青面前,“真正的墨汁遇水会晕黑,你这是用靛汁调的吧?”
苏青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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