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西市向来是最热闹繁华的所在,这里汇聚了四面八方的商客,波斯的香料、西域的地毯、江南的丝绸、蜀地的锦缎…… 各色货物琳琅满目,堆成了小山。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马蹄声、车轮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喧嚣的海洋,连空气里都漂浮着金钱与生活的气息。而在西市最热闹的街口,有三间相连的铺面最近一直大门紧闭,朱漆门板上落了些灰尘,门环上甚至结了层薄薄的铜绿,与周围的热闹景象格格不入,引得不少路人驻足观望,交头接耳地猜测着这里将要开起什么样的店铺。
“听说了吗?这三间铺面被一个大人物租下来了。” 一个挑着菜担的老汉凑到旁边的杂货摊前,压低声音说道,他的草帽边缘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杂货摊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妇人,正用抹布擦拭着油光锃亮的酱菜坛子,闻言抬起头:“大人物?能有多大?这地界可是寸土寸金,月租就得三贯钱,一般人可租不起。”
“谁知道呢,” 老汉摇了摇头,“前几日见着几个穿着司农寺公服的人在这儿转悠,说不定是官家要开什么铺子。”
这三间铺面正是李杰租下来的。他看中了这里绝佳的地理位置,街口人流密集,南来北往的商客、周边居住的百姓、走街串巷的小贩,每天都有上万人经过,无论是做什么生意,都占尽了地利。此刻,李杰正站在铺面门口,穿着一身青色长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仔细打量着这三间屋子,从屋檐的瓦片到墙角的砖石,连门板上的木纹都看了个仔细,心中已经有了清晰的规划。
“这三间铺面,中间这间打通,做卖场,要宽敞明亮,让百姓进来就能看清所有的香皂,不能有半点遮挡。” 李杰对跟在身后的老张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老张是之前西市便民皂坊的掌柜,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花白了大半,脸上布满了风霜刻下的皱纹,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因为经营有方,被李杰提拔为新店的负责人。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正用炭笔认真记录着,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 “沙沙” 的轻响。
“左右两间分别做库房和切割间,” 李杰继续说道,手指分别指向两侧的屋子,“库房要干燥通风,墙角得垫高,铺上木板防潮,再放上几个石灰罐,随时监测湿度,可不能让香皂受潮发软。切割间要干净整洁,墙角砌个石台,台面打磨光滑,专门负责将大块的皂坯切割成小块,方便售卖,旁边还得备着清水和布巾,随时清洗工具。”
老张连连点头,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盘算,时不时还提出一些自己的想法:“李大人考虑得周到,切割间挨着库房,取料确实方便。卖场里是不是再摆几个货架?用松木做,结实耐用,把不同种类的香皂分开摆放,比如茉莉的放一排,薰衣草的放一排,百姓想买哪种一看就清楚。”
“可以。” 李杰赞许地看了老张一眼,这老张确实是个懂行的,“货架高度要适中,最高处伸手就能拿到,最低处得让半大的孩子也够得着。再在卖场中间摆几张方桌,桌面擦得锃亮,放上样品香皂,旁边摆着水盆和布巾,让百姓能近距离看看、闻闻,想试试也方便。”
接下来的几天,工匠们开始按照李杰的规划改造铺面。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木匠,姓赵,手艺是祖传的,据说他爷爷曾给皇宫做过家具。赵木匠带着四个徒弟,先将中间铺面的隔墙拆掉,墙是用土坯砌的,拆起来并不费力,“哗啦哗啦” 的声响引得周围的商户都探出头来看。拆掉隔墙后,露出宽敞的空间,屋顶的横梁有些陈旧,赵木匠让人换上新的松木梁,又在梁上均匀地挂起八盏油灯,灯罩是用细纱做的,既能防风,又能让光线均匀地洒下来,即使在阴天也能让卖场里一片光亮。
左右两间铺面也分别进行了整理。库房的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工匠们先在墙角砌起半尺高的砖台,然后铺上厚厚的松木板,木板之间的缝隙用桐油灰填满,防止潮气渗入。墙角放着六个石灰罐,罐口敞开着,里面的石灰洁白细腻,能随时吸收空气中的水分。切割间里,赵木匠带着徒弟砌了一个三尺见方的石台,台面用细砂纸打磨了三遍,光滑得能映出人影,旁边砌了个小水池,接通了水管,打开木塞就能流出清水,方便随时清洗工具。
一切准备就绪后,该给店铺做招牌了。李杰让人从城南的木材行找来一块上好的黑檀木,三尺长,一尺宽,两寸厚,木料厚实,纹理清晰,还带着淡淡的木香。他亲自研墨,墨是徽墨,磨在砚台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墨香醇厚。然后拿起一支狼毫笔,笔锋饱满,蘸了浓墨,在木牌上写下 “便民皂坊” 四个大字。他的字体是楷书,却又带着几分行书的流畅,笔锋遒劲有力,撇捺之间却又不失亲和,仿佛在向百姓们招手示意。写完后,又让人用白色的矿物颜料将字填满,黑底白字,对比鲜明,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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