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如同一支离弦的黑色之箭,在墨蓝与灰白交织的红海海面上疯狂疾驰。发动机的轰鸣撕碎了风雪最后的呜咽,也掩盖不住船舱内那令人心悸的、生命流逝的声音。
陈大发被粗暴地绑在金属座椅上,身体随着快艇的颠簸无力地晃动。她那头原本充满活力的秀发,此刻被冷汗和血污黏在额角和脸颊,更衬得脸色惨白如纸,仿佛所有的血色都随着腕间那致命的伤口逃离了身体。曾经饱满红润、总是带着戏谑笑意的唇瓣,此刻干裂灰白,如同凋零的花瓣,微微张开,只能发出微弱而痛苦的喘息。她的眼睑半阖着,那只未曾肿胀的眼睛里,往日灵动的光彩已然黯淡,只剩下一种濒临极限的涣散与空洞,偶尔因船体的剧烈颠簸而闪过一丝痛苦的痉挛。
在她身下的船舱地板上,那一大滩鲜红色的血迹如同恶魔绘制的诡异图腾,正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断晕开、扩大。每一滴坠落的血珠,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宣告着时间的残酷与生命的脆弱。
苏澜看着陈大发迅速衰弱的生命体征,心如刀绞。她强忍着脖颈处被伍德掐握的疼痛和双手被缚的无力感,抬起头,用尽可能冷静的声音对伍德说道:“她的失血速度太快了!就算船只全速前进,十五分钟也绝对到不了外海我们的船!让她这样流血流下去,她会死的!你们让我给她包扎一下,至少先止住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源于对同伴生命的极度担忧。
伍德仿佛没有听见,他的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海景上,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期待和愉悦,仿佛在进行一次愉快的海上旅行。他期待着抵达目的地,捕获他梦寐以求的“钥匙”,至于脚下这个正在死去的“美丽毒蛇”,不过是他达成目的过程中一件可以随时丢弃的工具。
“喂!你他妈聋了吗?!听到没有!救人啊!她快不行了!”尼克双目赤红,如同被困的野兽,疯狂地扭动身体,被死死绑在扶手椅上的身躯带动着整个椅子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在船舱内回荡。他恨不能挣脱束缚,用牙齿撕碎眼前这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伍德终于慢悠悠地转过头,目光轻蔑地扫过激动不已的尼克,最终落在脸色铁青、死死握着方向盘的陆明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不要问我。问他。”他用下巴点了点陆明锐,“她的生死,掌握在陆的速度里。”
“老陆!再快点!再快点啊!大发……大发她撑不住了!”尼克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看着陈大发那越来越微弱的呼吸,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要跟着停止跳动了。
陆明锐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攥得发白,油门已经被他推到了极限,快艇的船体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强迫自己冷静,用干涩沙哑的声音对伍德说:“我保证,绝不耍任何花样!但是……我们的船,Amadea号,停泊的位置在外海,以现在的速度,十五分钟绝对到不了!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我求你,先救一下大发,哪怕只是简单包扎!她死了,对你们也没有任何好处!”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求”字,为了同伴的生命,他不得不向这个恶魔低头。
“Amadea号……外海……”伍德仔细咀嚼着这两个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陆明锐主动透露了隐藏的地点和载体,这让他更加确信胜利在望。他们乘坐的是快艇,意味着目标就在海上,而非需要复杂陆路绕行的海岸据点,这大大简化了他的抓捕计划。“很好,陆,你很识时务。”他仿佛施舍般挥了挥手,“威斯特,给这位美丽的女士稍微处理一下,别让她真的死了。毕竟,这么漂亮的‘毒蛇’,死了未免太可惜了。”
威斯特面无表情地走上前,粗暴地抓起陈大发那只仍在渗血的手腕。他甚至没有清理伤口周围的污血,只是从自己的急救包里扯出几片最大的军用快捷创口贴,像是粘贴货物标签一样,胡乱地、重重地按压在狰狞的伤口上。粗糙的粘贴过程让昏迷中的陈大发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虽然创口贴暂时减缓了血液涓涓流出的速度,但暗红色的血珠依旧顽强地从边缘渗出,一滴、一滴,缓慢而执拗地继续滴落,证明着危机远未解除。
“陆,你看,我已经展现了足够的‘仁慈’和‘诚意’。”伍德摊开手,一副公平交易的模样,“那么,你的诚意,也需要相应地展现。如果半个小时后,我见不到我想见的人,或者期间你有一丝一毫我不喜欢的举动……”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脸色惨白、气息奄奄的陈大发,又看了看被枪指着的苏澜,最后回到陆明锐脸上,耸了耸肩,未尽之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这位美丽的毒蛇小姐,恐怕就真的要香消玉殒了。嗯哼?”
尽管陈大发的状况依旧危殆,但至少那奔涌的血流暂时被遏制,为她争取到了一线渺茫的生机。陆明锐的心稍微落下半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沉重的压力。他的大脑在疯狂地运转,像一台过热的引擎,每一个齿轮都在尖叫着寻找出路。该死的!快想!快想办法!他绝不可能交出萧语微,那意味着将那个天才美女推入另一个或许更加绝望的深渊,也意味着他们所有人可能失去最后的利用价值而被灭口。但他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陈大发流尽最后一滴血!他必须找到一个破局之法,一个能在绝境中反击,能拯救所有人于水火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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