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后第三十天启航之夜:
夕阳将最后一丝余晖浸入第勒尼安海墨蓝色的波涛之下,夜幕悄然降临。无人岛的轮廓在身后渐渐模糊,最终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与海平面。整整一个下午的高强度搬运,使得原本宽敞优雅的ladatcha此刻呈现出一种“满载而归”的拥挤感。
整个ladatcha二层的生活区被彻底改造。原本的客舱被打通,用于安置萧语微那些精密的科研设备:闪烁着指示灯的生化分析仪、低温储藏柜、无菌操作台,以及数台并联运行、散热风扇发出轻微嗡鸣的高性能计算机服务器。这些冰冷的仪器旁边,却极不协调地堆满了萧兔兔的毛绒玩具、色彩鲜艳的绘本、游戏机和一套迷你小茶具,构成了一个科学与童趣并存的奇特空间。萧语微坚持要将女儿的所有物品放置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个安全的避难所氛围原封不动地复制过来。
底层的仓库区更是拥挤不堪。一个专门隔出的恒温舱室内,安置着“胡萝卜”的分区服务器组,虽然它的核心部分过于庞大,还留在避难所底层那个超过1000平米的空间里,但是作为分区服务器,已经可以给予胡萝卜远程监控的功能了。服务器的指示灯如繁星般闪烁,处理着海量数据。周围堆满了封装严实的备用零件、特种材料箱,以及为大量无人设备提供能源的、整齐排列的高密度蓄电池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和金属冷却液的味道。甲板上,原本供人休闲的区域,此刻趴伏着一台台进入待机状态的无人机和机械狗,它们的外挂武器模块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几乎占据了每一寸可用的平面。若不是还需要留出必要的通行通道,萧语微似乎真的会把这艘游艇的每一个角落都变成移动军火库和仓库。
直到夜幕深垂,所有的搬迁和初步安置工作才告一段落。ladatcha缓缓驶离那片曾经提供绝对庇护的泄湖,调整航向,朝着东方破浪前行。自动驾驶系统在“胡萝卜”的精确控制下,平稳得让人几乎感觉不到船体的移动。
为了欢迎新成员的加入,第一次团队会议兼欢迎晚宴在沙龙区举行。苏澜和陆明锐拿出了看家本领,利用船上的储备和避难所岛上获得的一些新鲜食材,烹制了一顿堪称丰盛的晚餐:香煎海鱼、意面、蔬菜沙拉,甚至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浓汤。食物的香气暂时驱散了末日带来的压抑感。
萧语微的吃相极其文雅,细嚼慢咽,动作娴静,充分体现了一位高级知识分子的修养,与周围陈大发略显豪放的风格形成鲜明对比。而萧兔兔,在经过下午的充足午睡后,精神焕发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当她走进灯光温暖的沙龙区时,仿佛自带光环,那张继承了母亲所有优点、还有着人工创造与干预出来,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的小脸,配上纯真无邪的笑容,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让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情愉悦。她的美丽,是一种不染尘埃的、足以让人暂时忘记末世残酷的光芒。
“来,让我们举杯,”陆明锐作为船长,率先站了起来,手中举着一罐啤酒,“欢迎萧语微女士和小兔兔正式加入我们的队伍!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舟共济的伙伴了!为了平安回家,干杯!”
“欢迎!”
“干杯!”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大家都开心地起哄,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或啤酒罐。连裴清都有些腼腆地举起了杯子。
只有萧兔兔看着自己面前那杯橙黄色的果汁,小嘴微微撅起,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妈妈……”她拉了拉萧语微的衣角,小声抱怨,“为什么大家都能喝那个,只有我喝果汁?我也想尝尝。”
若是往常,萧语微肯定会以“小孩子不能喝酒”为由断然拒绝。但经过早上那场触及灵魂的对话,她对女儿的态度似乎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那份溺爱更加毫无保留,甚至带上了一种补偿心理。她犹豫了一下,竟然柔声说:“好吧,妈妈给你尝一点点,就一点点。”她拿来一个干净的小杯子,小心翼翼地倒了一口底儿的啤酒进去,那分量大概只够润湿嘴唇。
萧兔兔如获至宝,郑重其事地双手捧起杯子,像完成某种仪式般,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下一秒,她精致的小脸立刻皱成了一团,舌头伸了出来,连连哈气:“咧!好苦!好难喝!像……像我以前喝的药一样!”她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完全无法理解这种饮料的魅力所在。
“哈哈哈哈哈!”陈大发被她的反应逗得前仰后合,觉得有趣极了,甚至拿起自己的啤酒罐就想给萧兔兔再倒点,“小兔兔,第一次都这样,多喝几次就习惯啦!来来来,姐姐再给你加点!”
萧语微立刻投去一道冷冽如冰刃的目光,无声地制止了陈大发的举动。陈大发接触到那眼神,讪讪地缩回了手,吐了吐舌头,转而去找裴清拼酒闹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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