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片绝境山谷的过程,远比想象中更为艰难。
众人虽侥幸生还,但个个带伤,精力耗尽。林晚夕昏迷不醒,全靠沈昭与一名伤势较轻的净雪卫轮流背负。冰若内力消耗巨大,强撑着负责警戒与探路。另外两名净雪卫亦是勉力支撑,相互搀扶,在积雪及膝的崎岖山谷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刺骨的寒风卷着雪沫,无情地拍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湿透的衣物迅速结上一层薄冰,寒气直透骨髓,不断带走他们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每走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肺部因吸入冰冷的空气而灼痛不已。
沈昭将林晚夕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用自己的体温为她驱散部分寒意。他体内的内力亦消耗甚巨,此刻全凭一股坚韧的意志力在支撑。他不敢停下,必须尽快找到有人烟的地方,为林晚夕,也为所有同伴寻求救治和温暖。
“将军,前方似乎有炊烟!”负责在前方探路的冰若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山峦的缝隙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众人精神一振,奋力向那个方向跋涉。果然,越过一道山脊,下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北境村庄。村庄规模不大,仅有几十户人家,此刻正是傍晚时分,几缕灰白色的炊烟袅袅升起,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无比珍贵与温暖。
他们踉跄着进入村庄,立刻引起了村民的注意。起初,村民们看到这一行衣衫褴褛、浑身血迹和冰碴、还背着昏迷之人的陌生人,都显得十分警惕,甚至有人拿起了简陋的武器。北境连年战乱,又有菌潮为祸,人们对任何外来者都抱有戒心。
直到冰若上前,亮出了代表北境王庭净雪卫的令牌——那是由特殊寒玉打造,上有冰雪纹章,极难仿造。村民中一位年长的老者,似乎是村里的族长,仔细辨认后,脸上的警惕瞬间化为激动与恭敬。
“是王庭的贵人!是净雪卫的大人们!”老者声音颤抖,连忙招呼村民,“快!快扶大人们进屋里暖和!烧热水,拿干净的衣物和吃食来!”
村民们顿时忙碌起来,将他们迎进村里最大、最暖和的一间石屋。温暖的炉火驱散着刺骨的寒冷,热腾腾的肉汤和粗糙却实在的面饼被迅速端了上来。沈昭顾不得自己休息,立刻将林晚夕安置在铺着厚厚兽皮的炕上,仔细检查她的情况。
在确认她只是过度虚弱和寒冷导致的深度昏睡,并无新的伤势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接过村民递来的热汤,小口啜饮着,感受着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胃中,四肢百骸的僵硬感似乎才开始缓慢消融。
冰若和净雪卫们也得到了及时的安置和简单的伤口处理。直到此刻,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让人立刻就想沉沉睡去。
然而,他们肩负的消息太过重大,必须尽快传递回大营。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林晚夕终于悠悠转醒。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木制屋顶和跳动的炉火光芒,身下是温暖的炕席,身上盖着厚厚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棉被。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之前湖底石殿中的惊心动魄只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醒了?”低沉而熟悉的男声在身旁响起。
林晚夕偏过头,看到沈昭坐在炕边的木凳上,正凝望着她。他换上了村民提供的粗布棉衣,脸上虽仍有疲惫之色,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锐利,只是那锐利之中,似乎掺杂了些许难以言喻的、更深沉的东西。
“我们……这是在哪里?”她的声音依旧沙哑虚弱。
“一个靠近葬龙冰湖的村庄,我们昨日傍晚找到这里。”沈昭解释道,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才继续道,“你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适?”
林晚夕微微摇头,尝试运转了一下体内的净雪蛊。蛊虫似乎也陷入了沉睡,气息微弱,但那种与“瘟母”母体之间的诡异联系已经变得极其淡薄,几乎感知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脑海中那些庞杂浩瀚的上古蛊医传承信息,也安静地沉淀着,等待她去慢慢梳理和理解。
“我没事,只是有些脱力。”她轻声回答,目光落在沈昭眼底不易察觉的青色阴影上,“你……一直没休息?”
沈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将一旁温着的肉粥端过来:“先吃点东西,恢复体力。我们需尽快返回大营。”
这时,冰若也走了进来,看到林晚夕醒来,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林姑娘,你醒了就好。我们已在此耽搁一夜,需尽快将母体沉寂的消息禀报殿下。”
林晚夕点了点头,在沈昭的搀扶下坐起身,小口喝着他递过来的肉粥。温暖的食物下肚,确实让她感觉恢复了些许气力。
村民们在得知他们是与那“可怕瘟疫”战斗的英雄后,态度更加热情和感激。族长亲自为他们准备了最好的马匹——虽然只是北境常见的矮脚健马,但足以代步——以及充足的干粮和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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