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夕与麻长老匆匆赶到原伤兵营区时,眼前混乱而凄惨的景象让她们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里早已人满为患。原本只是用来安置刀剑伤员的帐篷远远不够用,空地上随处可见躺在地上呻吟的士兵。空气中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汗臭味、草药味,以及一种新出现的、令人不安的甜腻**气息——正是从那几个出现诡异症状的伤兵身上散发出来的。
几名蛊医学徒和军医正围着一张简易木板搭成的床铺,手忙脚乱。床上躺着一名昏迷不醒的年轻士兵,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潮红,呼吸急促,额头滚烫。最令人心悸的是,他裸露的胳膊和脖颈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密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暗红色纹路,仿佛有活物在他体内生长。
“让开!”麻长老低喝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学徒们连忙让开一条路。林晚夕快步上前,伸手搭上士兵的腕脉,同时另一只手轻轻翻开他的眼皮查看。瞳孔有些涣散,眼底隐约可见细微的血丝状物。
“什么时候发现的?具体接触了什么?”林晚夕语速很快,问向旁边一名脸色苍白的什长,他是这名士兵的上官。
“回……回大人,”什长声音发颤,“是今天清晨打扫战场的时候。小栓子……就是他,不小心踩碎了一块冻硬了的白色晶傀残骸,有些碎渣溅到了他小腿的伤口上……当时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没想到不到两个时辰,他就开始发烧说胡话,然后……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林晚夕轻轻解开士兵小腿上已经被渗出的淡红色液体浸透的绷带。伤口不大,但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了暗紫色,那些诡异的红色纹路正是从这里开始向上蔓延的。
“是孢子感染……通过伤口直接侵入血液和肌体。”林晚夕的脸色异常难看,“比通过呼吸感染的潜伏期更短,症状更猛烈!普通的解毒蛊和药散只能对付已知的毒素,对这种活性的菌孢效果有限。”
她立刻取出银针,在士兵的几处要穴上快速刺入,暂时护住心脉,延缓菌丝蔓延的速度。同时,对云翠吩咐道:“快!取‘冰心蛊’和‘化瘴丹’来!另外,立刻将这几位出现类似症状的士兵隔离起来!所有接触过他们的人,都用特制药水清洗身体,更换衣物!”
命令下达,但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伤兵营区本就拥挤不堪,哪里还有合适的隔离空间?人员流动混乱,根本无法有效追溯接触者。恐慌如同瘟疫般开始蔓延,一些伤势较轻的士兵惊恐地看着那几个昏迷的同伴,下意识地往后缩,生怕被传染。
麻长老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布满刺青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她对随后赶来的萧破虏厉声道:“萧将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伤兵营必须立刻重整!普通伤势、晶傀直接创伤、还有这种新型的菌孢感染者,必须严格分区隔离!否则,敌人还没打进来,我们自己就要先垮在这营地里了!”
萧破虏看着眼前惨状,听着四周痛苦的呻吟和恐慌的低语,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深知麻长老所言极是。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后勤医疗已然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一环。
“传我将令!”萧破虏的声音如同金石交击,压过了营地的嘈杂,“即刻起,征用关内所有闲置房屋、仓库、乃至校场!以最快速度,建立新的医疗营区!分为三大区:轻伤区、重伤区、以及……疫病隔离区!”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军官和医官:“各区域之间设立明显的隔离带,由专人看守,严禁随意穿梭!所有医护人手,由林晚夕姑娘和麻长老统一调度指挥!所需药材、物资,优先保障!违令者,军法从事!”
镇北关这台战争机器,为了生存,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在萧破虏的铁腕命令下,效率惊人。不过一日光景,一个初具规模的庞大医疗营区,在关隘后方相对安全的区域建立起来。
营区用粗大的木栅栏和石灰线明确划分成三个主要区域:
轻伤区 面积最大,由数十顶整齐排列的帐篷组成。这里收治的是箭伤、轻武器创伤、冻伤以及过度疲劳的士兵。条件相对简陋,但至少干燥、通风。一些随军的普通医官和招募来的民间郎中负责这里,主要进行清创、包扎、发放汤药等基础治疗。这里的气氛相对缓和,伤兵们大多意识清醒,对未来重返战场还抱有希望。
重伤区 则显得肃穆许多。由几间加固过的砖石仓库改造而成,内部用布幔隔成一个个小空间。这里收治的是断肢、严重内伤、昏迷不醒的重伤员。由经验丰富的老军医和部分手法精湛的蛊医学徒负责,时常需要进行截肢、缝合等复杂手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麻醉草药的气味,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时刻面临着生与死的考验。
而最令人望而生畏的,则是疫病隔离区。
它位于营区最偏僻的角落,远离水源和下风口。由一圈高达一丈、插满尖锐木刺的厚重木墙彻底封闭,只有一个由重兵把守、进出都需要经过严格消毒的小门。内部则是几排低矮、阴暗的土坯房,窗户狭小,通风主要依靠屋顶特制的、带有过滤装置的气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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