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深宫,贤妃沈静姝的日子并不好过。自从将那致命的琉璃瓶交给碧珠后,她便一直处于一种焦躁不安的等待与隐隐的后怕之中。一方面,她无比期待南麓郡传来林晚夕染病暴毙的“好消息”;另一方面,又极度恐惧事情败露,那后果绝非她所能承受。
时间一天天过去,南麓郡的消息依旧通过官方渠道不断传回,却始终没有她最想听到的那个。传来的多是疫情如何被控制,皇后如何辛劳,以及“驱菌面罩”和“蛊焰筒”如何有效之类的“捷报”。这些消息每多一份,沈静姝心中的嫉恨和焦虑就加深一分。
碧珠更是如同惊弓之鸟,每日强装镇定,却夜不能寐,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眼神里总是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每次有南麓郡的新消息传来,她都比沈静姝更紧张,生怕下一瞬间就是东窗事发,侍卫破门而入。
这种煎熬几乎要让主仆二人崩溃。
就在此时,一条极其隐秘的、非官方的渠道,悄然传来了一丝不同的讯息。
这条渠道源自沈家在宫中经营多年的一条暗线,连接着南麓郡某位级别不高、却恰好能在皇后行辕外围接触到一些风声的小吏。这条线平日里并不起眼,只传递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此刻却成了沈静姝获取“内部”消息的关键。
消息断断续续,语焉不详,却拼凑出一个让沈静姝心跳加速的图景:
皇后娘娘过度劳累,旧疾(寒毒)复发,情况似乎比外界传闻的要严重得多,近日已少见露面,多数事务交由侍女青禾和郡守处理。
行辕内御医进出频繁,药味浓重,气氛压抑。
虽有了新器具,但疫区清理工作似乎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某些区域的菌殖物表现出惊人的抗性,蛊焰筒的效果不如预期,焚烧后仍有复发现象。
物资消耗巨大,尤其是药材和配置驱菌药粉的原料开始出现短缺,向南麓郡周边郡县征调亦不顺利,恐难以为继。
流民中开始出现怨言,有人认为皇后带来的新方法破坏了当地的“平衡”,反而引来了更恶毒的“诅咒”,小规模的骚乱和抵触情绪时有发生。
这些消息并非同时到达,而是零零散散,通过不同方式,经由那条隐秘线路,几经周转才落入碧珠手中,再战战兢兢地禀报给沈静姝。
每一则消息,都让沈静姝眼中的光芒亮起一分。
“旧疾复发?呵,她那半死不活的身子,撑到现在也是奇迹了!”沈静姝冷笑,心中涌起恶意的快感。
“蛊焰筒无效?哼,格物院那些奇技淫巧,果然靠不住!看来那些怪物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物资短缺?流民怨声载道?好!太好了!这才是她该有的下场!强出头,就得被反噬!”
她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些消息,多年的宫廷生活让她本能地保持警惕。她暗中动用了其他渠道(包括沈家在朝中的势力)去打探验证。从明面上的官方文书和邸报来看,南麓郡的情况依然在“稳步好转”,皇帝的嘉奖令也才刚刚发出不久,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但官方文书,历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沈静姝更愿意相信那些通过隐秘渠道传来的、“见不得光”的坏消息。她认为,这才是南麓郡真实的、被刻意掩盖的困境!
“看来,哥哥那边查到的‘慕容氏旧人’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沈静姝暗自思忖,将那些不利消息的源头归结于那个神秘的“瘸腿账房”提供的菌孢格外恶毒,以及南麓郡本就积重难返的局势。“碧珠,你说,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那贱人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碧珠低着头,喏喏称是,心里却愈发害怕。她总觉得这“好消息”来得太巧,也太轻易。
“娘娘,还是谨慎些好……万一,万一是对方……”碧珠忍不住小声提醒。
“闭嘴!”沈静姝厉声打断她,脸上因兴奋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你懂什么?这才是合情合理的!她林晚夕又不是神仙,凭什么就能一帆风顺?现在这样才是对的!本宫看她是强弩之末,死要面子硬撑罢了!”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心中那点疑虑被巨大的期盼和恶意所淹没。她需要这些“坏消息”来证明自己的行动是正确的,是有效的,来安抚自己那颗因恐惧而忐忑的心。
“继续盯紧那条线!有任何新的消息,立刻报给本宫!”沈静姝吩咐道,眼中闪烁着兴奋而危险的光芒,“或许……根本不需要我们再做什麽,她自己就要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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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麓郡,行辕内。
林晚夕确实比往日更加“深居简出”,但绝非因为病情恶化。此刻,她正与风尘仆仆赶回的沈昭以及心腹青禾、陈太医进行着一场高度机密的商议。
沈昭的伤势在陈太医的精心调理和林晚夕暗中以蛊术疏导下,恢复得比预期更快,已能勉强下地行走。他带来的,是关于那个“瘸腿账房”慕容诚的最新调查进展——毫无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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