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同伴撤离时急促的脚步声和晶傀试图追入通道却被暂时卡住的、令人牙酸的刮擦碰撞声。身前,是如同潮水般汹涌扑来的、散发着死亡与腐朽气息的晶傀大军,以及那高踞祭坛之上、搏动得愈发狂乱、仿佛蕴含着无尽恶意的“瘟母”母体。
墨尘,这位精通蛊毒之术、平日沉默寡言甚至有些阴郁的暗卫,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敏捷与冷静。他的眼眸中,恐惧已被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所取代。将军和兄弟们用生命换来的撤离机会,绝不能浪费。而作为一名研究者,眼前这极端邪恶却又蕴含着前所未见“生命”形态的菌源母体,对他而言,既是致命的威胁,也是一个无法抗拒的、黑暗的知识宝库。
他知道自己绝无生还可能。但他的死,必须有价值。不仅仅是掩护,更要为黑石堡,为天下苍生,带回一线希望的曙光——那就是样本!关于这诡异菌毒最本源的活性样本!
“来啊!你们这些怪物!”墨尘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并非为了壮胆,而是为了进一步吸引所有晶傀的注意,确保将军他们能逃得更远。
他猛地从腰间皮囊又抓出几把不同颜色的药粉,看也不看便向四周撒去。有的药粉遇菌即燃,爆开团团炽热火焰;有的则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辛辣烟雾,干扰着晶傀那可能基于菌丝感应的“视觉”;还有的落在菌丝毯上,竟暂时使其活性降低,变得灰暗板结,延缓了其蔓延速度。
这是他多年钻研蛊术的心血,此刻毫不吝惜地挥洒而出,只为争取那片刻的、至关重要的时间!
药粉的效果立竿见影,扑得最近的几具晶傀动作明显一滞,甚至有些混乱地互相碰撞。但它们数量太多了,后面的晶傀毫无阻碍地继续涌上,瞬间填补了空档。
墨尘身形如鬼魅,施展出一种极其耗费内力的轻身步法,在晶傀挥舞的利爪和喷溅的黑色粘液间隙中穿梭。他的目标非常明确——并非那株恐怖的母体本身(那无异于自杀且难以接近),而是祭坛边缘,母体根系下方那片汇聚着浓稠如浆、不断冒着气泡的黑色粘液的水洼,以及水洼旁几株相对较小、但形态与母体同源、同样在疯狂搏动喷孢的次级菌菇!
那里,是母体滋养自身、排除“废物”或分化子体的区域,活性极高,却也相对“边缘”,或许有机会得手!
嗤!
一道黑色粘液擦着他的肩膀射过,腐蚀了他的护肩,带来一阵灼痛。墨尘闷哼一声,动作却毫不停滞,反手一剑刺入一具试图拦路的、身着前朝甲胄的晶傀眼眶,内力一吐,将其脑内搅得一塌糊涂。那晶傀猛地僵住,随即颓然倒地。这是他们刚刚用伤亡换来的经验——破坏头部深处,能更有效地让晶傀暂时“死亡”。
但更多的晶傀围了上来。它们的攻击毫无章法,却力大无穷,且配合诡异,仿佛被一个统一的意识所指挥。墨尘的压力陡增,身上很快添了数道伤口,最深的一处在肋下,晶化的利爪几乎划穿了他的防护,鲜血汩汩流出。
鲜血的味道更是刺激了周围的菌丝和晶傀,它们变得更加狂躁。
墨尘咬紧牙关,不顾伤势,猛地一个翻滚,躲开一次致命的合击,终于冲到了祭坛边缘,距离那潭诡异的黑水不足五步!
然而,这里的菌丝活性达到了极致。脚下的菌毯不再是微微蠕动,而是如同沸水般翻腾,试图缠绕他的双脚。空气中弥漫的孢子浓得化不开,即使有面罩过滤,他也感到一阵阵眩晕和恶心,肺部如同被无数细针扎刺。
更可怕的是,那株“瘟母”母体似乎察觉到了这个渺小生物的真正意图。它那巨大的、心脏般的菌盖猛地收缩,然后剧烈膨胀,所有“眼睛”斑点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幽光!
嗡——!!!
一股无形的、强大的精神冲击混合着实质化的孢子冲击波,以母体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墨尘如遭重击,大脑仿佛被铁锤狠狠砸中,耳中嗡鸣一片,眼前发黑,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面罩内部,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
周围的晶傀在这冲击波下也行动一滞,但它们本就是死物,受影响更小,很快又恢复过来,利爪再次抓向几乎失去平衡的墨尘。
生死一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墨尘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与决然。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之下强行恢复了一丝清明。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借着踉跄的势头,用尽最后力气向前扑出,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掏出了那个他视若珍宝、以寒玉精心雕琢而成的特制取样瓶!
玉瓶不大,仅拇指粗细,通体散发着抵御此地阴寒的淡淡白气,瓶口有着复杂的内嵌式密封结构,能极大程度保证取样物的活性和隔绝外界污染。
他的目标,正是那潭黑水旁一株约莫半尺高、菌盖如同扭曲小手的次级菌菇!
噗通! 墨尘扑倒在地,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数只抓向他头颅的利爪。但他也彻底陷入了绝境,身下是疯狂蠕动试图吞噬他的菌丝,周围是密密麻麻围拢的晶傀,再无闪避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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