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夕率领的死士与援军队伍顶着漠北彻骨的寒风,如同逆流而上的银鱼,顽强地向飞鹰隘口方向推进。每一口呵出的白气都瞬间凝结成冰晶,每一寸土地都覆盖着坚硬的冻雪。而在他们身后,金碧辉煌却暗流涌动的京城之中,一场关乎王朝命运的决策正在紧锣密鼓地敲定。
金銮殿上的惊雷虽已暂歇,但其引发的震荡却远未平息。菌潮南下、驿卒异变、皇后北上……这一系列变故让整个大萧王朝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萧承烨深知,仅靠林晚夕前线“以蛊筑墙”的奇策仍显单薄,朝廷必须倾举国之力,构建一套多层次、全方位的防御体系,方能应对这旷古未有的“腐原之疫”。
连续两日,萧承烨废寝忘食,召集心腹重臣、军中将领、乃至精通工事水利的大匠,于御书房内反复推演。依据林晚夕通过加密渠道不断传回的前线观察与对策建议,结合朝廷所能调动的资源,一套详尽的《抗瘟国策》逐渐成形。
第三日凌晨,天色未明,百官再度被急召入宫。不同于往日的晨钟,此次召集用的是代表最高紧急军情的龙吟钟。钟声沉郁而急促,敲在每一位听闻者的心头。
金銮殿内,气氛肃杀。萧承烨端坐龙椅,面容虽带疲惫,眼神却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他面前的金漆御案上,平铺着一卷明黄色的绸缎诏书。
“众卿,”萧承烨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腐原之疫,非一城一地之患,乃倾覆社稷之危。皇后林氏,已亲赴北境,欲以奇技筑墙阻疫。然朝廷亦不可坐待,当举全国之力,共御此劫。”
他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其中不乏如张文远者,面露忧疑,却再无人敢轻易出声质疑。
“经朕与诸公彻夜筹划,现颁行《抗瘟国策》三条,即为国法,天下共遵,违者以叛国论处!”
话音落下,太监总管上前一步,展开诏书,以洪亮而清晰的声音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一、筑冰防线:菌潮畏寒,低温可滞其行。朕命工部即刻征调举国硝石、及所有可用之制冷物料,汇聚北疆。沿雁门关一线险要处,借天时地利,以人工之法,筑连绵巨型冰墙!墙高不得低于三丈,厚需逾丈,泼水成冰,层层加固。务求形成极寒屏障,大幅延缓菌潮南侵之速,为后方布防争取时日。此役由工部尚书总领,北境各州县全力协办,民夫以战时徭役征调,有功者重赏!”
此令一出,殿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筑冰为墙,工程浩大,所需人力物力堪称空前,且需与严酷的天气赛跑。但无人能否认,若能建成,这道寒冰长城将是抵御菌潮的第一道,也是最直观的一道坚实壁垒。
“二、净雪卫扩编:净雪蛊乃克制菌疫之关键。然其培育不易,需以精血饲喂,常人难以驾驭。今特允皇后所请,于全军及民间,选拔千名心志坚毅、体魄强健、甘愿为国捐躯之勇士,由皇后或其指定之蛊术宗师,植入‘净雪子蛊’。此子蛊效力稍弱于母蛊,然反噬亦减,可令植入者于一定时限内,拥有抵御低浓度孢子、初步净化小范围菌染之能。此千人之队,赐号‘净雪卫’,专司深入险地救援、净化水源、扑灭零星菌爆、以及…护卫冰墙与后续主防线。其为**净化之盾,国之藩篱!”
“净雪卫”的概念比冰墙更让人震撼。这意味着要主动将蛊虫植入人体,创造出一支非传统的特殊部队。几位保守的老臣嘴唇动了动,但看到皇帝冰寒的眼神和当前危急的形势,终是将话咽了回去。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
“三、焚晶令:疫区之内,一切人或牲畜,凡已晶化之尸骸、遗物,皆具高度传染之危,绝不可留!令各州县组建焚化队,配备火油、猛火油柜,遇晶骸即刻就地焚毁,务求烧灼至彻底灰化,后将灰烬深埋于三丈之下,并撒石灰及少量净雪蛊粉为标记,严加看管,以防万一。隐瞒不报、私藏晶骸者,相邻五户连坐;执行焚化不力,致疫情扩散者,主官立斩不赦!”
这条命令冷酷而决绝,却又是阻断疫情蔓延最无奈也是最必要的手段。殿中一些来自漠北附近郡县的官员,想到家乡可能已化为晶骸遍地的惨状,不禁面色惨白,黯然神伤。
三条国策,筑墙为盾,炼人为刃,焚秽断源,环环相扣,显示出了极高的战略水平和决断力。朝臣们已然明白,皇帝决心已定,再无转圜余地。
“众卿,可有异议?”萧承烨沉声问道,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全场。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即便是张文远,也仅是深深低下头,未发一言。国难当头,个人的疑虑和派系的纷争都必须暂时搁置。
“既无异议,即刻颁行天下!各衙门需如臂使指,不得有误!退朝!”
诏书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发往帝国每一个角落。庞大的战争机器,为了应对一场截然不同的“战争”,开始全力轰鸣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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