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院偏殿,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闷雷。巨大的北境沙盘上,代表漠北联军和异兽的黑色小旗,已经深深地插入了北凉郡的腹地,如同一块溃烂的疮疤,触目惊心。最新的战报摊在御案上,字字泣血:北凉郡外围防线全面崩溃,守军残部退守郡城,城内存粮不足半月,军民伤亡惨重,城破恐在旦夕之间。
萧承烨负手立于沙盘前,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与沉重。他连日未曾好好休息,眼底布满了血丝,下颌线条绷得极紧。朝堂上那些世家的消极应对,前线将士用血肉之躯却难以抵挡邪术的惨状,如同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陛下,”兵部尚书声音干涩,“北凉郡若失,漠北铁骑便可长驱直入,直逼中原腹地……局势,危如累卵啊!”
殿内一众武将文臣皆垂首不语,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常规的增援、传统的战法,在对方那诡谲莫测的蛊阵和悍不畏死的异兽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轻微却坚定的脚步声。沈昭一袭道袍,面容带着疲惫,眼神却异常明亮,他未经通传直接步入殿内,手中捧着一个不起眼的玉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沈昭此刻前来,必有极其重要之事。
“陛下,”沈昭躬身行礼,声音清晰却压低了音量,“臣有要事禀报,关乎北境战局,请陛下屏退左右。”
萧承烨锐利的目光扫过沈昭,挥了挥手。殿内侍立的官员和内侍虽心存疑惑,却不敢违逆,纷纷躬身退了出去,只留下皇帝与国师二人。
“说。”萧承烨的声音沙哑。
沈昭上前一步,打开玉盒。里面并非什么奇珍异宝,只有几点微不可察的焦黑碎屑,以及一枚正散发着极其微弱乳白色光晕的玉佩——那光芒虽弱,却纯净无比,与殿内压抑的气氛格格不入。
“陛下,请看。”沈昭指尖凝聚一丝微光,点在那玉佩之上。
顿时,一段模糊却带着急切情绪的意念碎片,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漾着传入萧承烨的脑海:
“…北…煞气…可汗血祭…云氏万蛊核心…” “…感知…陛下…焦虑…痛…” “…共生…契…可助…净化…克邪…”
断断续续,却信息量巨大!尤其最后那句“共生契,可助,净化克邪”,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
萧承烨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昭:“这是……?!”
“陛下,”沈昭语气沉重而迅速,“皇后娘娘……或许并未完全湮灭。净雪蛊乃天地至净之源,有一丝本源顽强存留,正在缓慢复苏。它感应到了北境冲天的邪煞之气,也感应到了陛下您因战事而承受的巨大压力与痛苦。”
他指着那玉佩:“这是净雪蛊本能传递出的信息。它指出敌军力量的核心在于云氏长老操控的‘万蛊’以及漠北可汗通过血祭获得的邪力。而破解之道,在于一种古老的‘双生蛊契’。”
“双生蛊契?”萧承烨眉头紧锁。
“此契并非鸠鸟邪术,相传源于南疆一个早已消亡的秘族,追求阴阳共生,性命交修。一旦结成,双方气息相连,精神互感。一方可助另一方快速恢复心力,稳定心神。而最重要的是——”沈昭深吸一口气,“净雪蛊的净化之力,可通过此契得到极大增强,并能精准地克制、甚至净化敌方蛊术!娘娘若在陛下身侧,此契一成,或可成为我军对抗敌军邪术的最大依仗!”
萧承烨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晚夕……还活着?哪怕只是一丝微弱的可能?而且,她竟在如此状态下,本能地想要助他?
巨大的震惊、狂喜、以及随之而来的强烈担忧瞬间淹没了他!
“胡闹!”萧承烨几乎是低吼出来,眼中瞬间布满血丝,“她如今是什么状态?!前往北境?那是煞气冲天的战场!她如何承受得住?!此契一听便知凶险万分,一损俱损,岂是儿戏!朕绝不同意!”
他无法想象,让她那残破脆弱的躯体再经历任何风险。
沈昭早已料到皇帝的反应,他毫不退缩,语气反而更加急切:“陛下!臣知陛下爱重娘娘!但请陛下冷静思量!北境局势已非寻常军事所能挽回!云氏蛊阵不破,异兽大军不除,我军纵有百万雄师,亦只能徒劳填壕!届时山河破碎,陛下与臣等皆成亡国之奴,娘娘最后一丝生机,又能依附何处?!”
他指着沙盘上北凉郡的位置,声音铿锵:“此契虽险,却可能是唯一破局之机!娘娘身负净雪蛊,其存在本身便是天下邪蛊的克星!她在陛下身侧,不仅能助陛下稳定龙气,快速恢复精力以应对大战,更能极大削弱甚至废掉敌军最强大的邪术手段!这是以奇制胜!这是拯救北境万千军民、保住大雍国祚的希望所在!”
“更何况,”沈昭语气稍缓,带着一丝深意,“净雪蛊既发出此念,或许……这也是娘娘自身的意志。她愿以残躯,最后再助陛下一程,守护这她用性命换来的清明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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