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栖梧殿。
这名字曾承载帝王对慕容华“有凤来仪”的期许,如今却成了最刻骨的讽刺。殿宇深藏在重重宫墙最阴湿的角落,朱漆早已剥落殆尽,露出朽木狰狞的筋骨。潮湿的青苔如同蔓延的尸斑,覆盖着冰冷的石阶和斑驳的墙壁。空气里沉淀着经年不散的霉味、灰尘味,以及一种更深的、如同坟墓深处渗出的阴冷死气。殿内空旷得令人心慌,仅有的几件粗笨家具歪斜倾倒,布满蛛网,像是被遗弃了千百年的枯骨。唯一的光源,是高处几扇破败不堪的窗棂,透入的微弱天光被窗纸的污垢过滤后,只余下惨淡的灰白,勉强勾勒出殿内模糊的轮廓。
殿门“哐当”一声被粗鲁地撞开,两名殿前侍卫如同丢弃秽物般,将慕容华软绵绵的躯体重重掼在冰冷肮脏的地砖上。她的身体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如同一个破败的麻袋。侍卫们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被这里的晦气沾染。
“晦气!”其中一个侍卫啐了一口,飞快地扫了一眼地上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又像被烫到般迅速移开视线,“锁死!看紧了!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去!也别让这脏东西跑出来!”
沉重的铁链哗啦啦作响,锈迹斑斑的巨大铜锁“咔嚓”一声扣死。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阴冷潮湿的宫道尽头,将这方死寂的天地彻底遗弃。
时间,在栖梧殿的腐朽中缓慢流淌,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只是短短一瞬。
那具如同破败人偶般瘫在地上的躯体,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抽动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失控!慕容华整个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疯狂拉扯的木偶,四肢怪异地扭曲、反折,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响。她的头颅猛地向后仰起,脖颈拉出一个非人的、濒临断裂的角度,暴凸的眼球死死瞪着布满蛛网和尘埃的漆黑殿顶,瞳孔深处最后一丝死寂被一种纯粹疯狂的、毁灭性的漆黑怨毒彻底点燃!
“嗬……嗬嗬……” 嘶哑破碎、不成人声的怪响从她深紫色的、扭曲的嘴唇间挤出。那不是呼吸,更像是濒死野兽从破裂的肺腑中强行挤压出的最后毒气。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混杂着内脏腐烂的恶臭,猛地从她身上爆发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冰冷的大殿!这气味如同有形的触手,粘稠、冰冷、带着强烈的腐蚀性,钻入鼻腔,直冲脑髓!
“呃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无法形容的尖嚎,如同地狱深处万鬼齐哭,骤然撕裂了栖梧殿的死寂!这声音饱含着无边的怨毒、被背叛的疯狂、以及对整个世界最深的诅咒!
伴随着这声非人的惨嚎,慕容华的身体以更加诡异、更加非人的姿态猛烈地弓起!她枯瘦如柴、指甲翻裂的双手,如同垂死毒蝎最后的疯狂,狠狠地、用尽生命残余的所有力气,撕扯开自己胸前那早已污秽不堪的破旧宫装!
嗤啦!
布帛撕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暴露出来的,不是枯槁的皮肉,而是一片令人头皮炸裂的景象!
她的左胸心口位置,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紫黑色,如同被强酸腐蚀过,又像是薄薄一层腐烂的皮膜。皮膜之下,清晰可见无数条细小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丝线在疯狂地钻动、扭结、膨胀!它们像拥有独立意识的毒虫,贪婪地吞噬着她残存的生命精元,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融合!那被慕容华临死前亲手按入心口的本命血蛊,此刻正疯狂地汲取着宿主最后的血肉和怨念,即将完成最终的蜕变和爆发!
皮膜之下,那团由无数黑色丝线汇聚成的核心,搏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强!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慕容华身体更加剧烈的痉挛和更加凄厉的、不成调的嘶嚎。紫黑色的皮肤被撑得越来越薄,越来越亮,几乎能看到里面那团黑色活物狰狞的轮廓!
“柳……如……雪……鸠……鸟……”
破碎的、如同锈刀刮骨的诅咒,断断续续地从慕容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淬毒的恨意,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在燃烧她最后残存的魂魄。
“夺……我……巢……穴……占……我……尊……荣……”
“你……这……鸠……占……鹊……巢……的……贱……人……”
“我……诅……咒……你……”
“身……魂……俱……灭……永……堕……无……间……”
“呃啊——!”
最后一声尖利到足以刺穿耳膜的惨嚎,如同信号,也如同毁灭的序曲!
噗嗤!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
慕容华左胸心口那层薄如蝉翼的紫黑色皮膜,终于被里面那团积蓄到极限的、充满毁灭能量的黑色活物,彻底撑破!
没有鲜血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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