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湿滑的岩壁紧贴着沈昭的脊背,地下暗河沉闷的咆哮从脚下深渊传来,裹挟着刺骨的腥甜死气。沈昭悬吊在湍急的暗河上方,仅凭插入石缝的玄铁短匕稳住身形,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地撞击着特制面罩的内壁。右肩被毒虫腐蚀的伤口如同烙铁灼烧,强行压制侵入体内的阴寒死气让经脉滞涩僵硬。身后,十名影卫如同黑暗中的壁虎,紧贴在嶙峋的石壁上,护臂上特制的萤石发出微弱的幽绿光芒,映照出他们面罩下紧绷的轮廓和警惕的眼神。空气中,还残留着方才突围的血腥与绝望——两名同袍,永远留在了那片被淤泥巨影和变异毒虫淹没的污秽祭坛区。
“统领,黑水……流向更深了!” 近处一名影卫压低的声音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他手中紧握的司南磁针如同疯魔般剧烈旋转,最终针尖那点暗红如血的光泽,死死指向暗河奔涌而下的方向。
沈昭没有回应。他锐利的目光穿透下方翻涌的墨色河水,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河水的咆哮在这里变得更加狂暴,撞击着凸出水面的嶙峋礁石,激起数丈高的污浊浪花,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贪婪地吞噬着萤石的微光。上游,空间陡然收缩,河水如同从一个庞大无匹的黑暗巨口深处,被不可抗拒的力量狠狠挤压、喷涌而出!那里,便是源头!
“下!” 沈昭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寒铁相击。他猛地拔出匕首,身体借着一股湍急气流的托举,精准地落向下方一块被黑水反复冲刷、湿滑粘腻的黑色礁石。落脚处传来令人作呕的腥臭。
十道黑影紧随其后,无声而迅捷,如同最精密的零件瞬间咬合,在狭窄的礁石上结成背靠背的铁桶阵型。玄色软甲上遍布的腐蚀坑洼和毒虫粘液痕迹,在幽绿微光下显得更加狰狞。
“上游!巨大空腔!” 沈昭低喝,指向那片压迫感极强的黑暗源头,“钩索!探路!”
数道精钢钩索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射向上游那片浓稠得如同凝固的黑暗。笃!笃!笃!沉闷的回响传来,钩爪牢牢抓住了坚固的实体。
“走!” 沈昭一声令下,率先抓住绳索,内力狂涌灌注双腿,身体如同离弦之箭,逆着汹涌扑面的暗河气浪和足以冻结骨髓的阴寒死气,向着那未知的黑暗巨口攀援而去!影卫们紧随其后,动作迅捷如猿。
越靠近那“入口”,空气越是粘稠沉重。万年墓穴的腐朽腥气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的毒瘴,疯狂地钻进面罩的缝隙,试图麻痹神经。震耳欲聋的水流轰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反复激荡,冲击着鼓膜。当沈昭的指尖终于触及那巨大“入口”边缘冰冷湿滑的岩石时,一股远比地下河更古老、更恢弘、也更死寂的气息,如同亿万载玄冰融化的寒流,当头浇下!
眼前骤然开阔!
饶是沈昭心志坚如磐石,眼前的景象也让他呼吸猛地一窒。
这已非自然形成的溶洞,而是一个庞大到令人心神摇曳的地下空间!穹顶高远,彻底隐没在绝对的黑暗之中,仿佛支撑着整座巍峨山脉的重量。空间的中心,矗立着一座由整块整块、在幽绿萤光下呈现出暗沉如凝固血浆般的巨大岩石垒砌而成的阶梯状祭坛!
祭坛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匍峋在黑暗的心脏地带,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本能战栗的古老与纯粹邪恶。其规模之巨,远超皇陵地宫所见!环绕着祭坛基座,矗立着数十根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暗红巨柱,石柱表面覆盖着厚厚的、不断滴落粘液的黑色苔藓,散发着浓烈的腥臭。脚下汹涌的墨汁暗河,正是从祭坛基座下方一个巨大无朋、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黑洞中,裹挟着无数惨白的碎骨渣和污秽泡沫,发出毁灭般的咆哮,喷涌而出!水流撞击在祭坛基座和石柱上,发出雷霆般的轰鸣,震得脚下的岩石都在微微颤抖。
沈昭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右肩钻心的灼痛,目光如淬火的刀锋,瞬间扫过整个祭坛结构,最终死死钉在祭坛的最顶端。
那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平台中央,并非供奉神只的雕像,而是一个深深的、如同巨碗般的凹陷——一个早已干涸、只残留着深褐色污迹的巨大血槽!血槽的内壁,并非光滑,而是刻满了密密麻麻、扭曲盘绕、深深刻入岩石内部的古老符文!那些符文的线条繁复诡谲到了极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恶意,在幽绿微光的映照下,隐隐流转着一种暗沉、污浊的光泽,仿佛每一道刻痕里都凝固着亿万生灵临死前的绝望哀嚎!它们的气息,与玉盒中拓印的符文,与陛下手中那片焦黑纸屑残留的阴冷,同源同质,却更加古老、更加磅礴、更加……充满活生生的邪性!
沈昭的目光,顺着血槽边缘那些深深刻入岩石的邪恶符文缓缓移动,最终落在祭坛周围那些巨大的、布满黑苔的暗红石柱之上。
他跨前一步,玄铁短匕的刀锋冰冷地刮过石柱表面厚厚的、散发着恶臭的粘稠苔藓。黑绿色的污物簌簌剥落,露出了石柱本身的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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