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 第182章 九千岁府邸

九千岁府邸的水牢，阴冷刺骨，污水齐腰，散发着腐臭的气味。影十三被粗大的铁链锁在石壁上，半浸在污水中，伤口被脏水浸泡，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痛和麻痒。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只有头顶铁栅栏偶尔透进的一丝微弱天光，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他闭着眼，运起残存的内力，抵御着寒意和毒素的侵蚀，同时将感官提升到极致，捕捉着牢房外的一切动静。脚步声、低语声、锁链的摩擦声……任何细微的声响，都可能蕴含着重要的信息。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铁门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被从外面推开。一道昏黄的光线投射进来，映出来人高大的身影——是冯保，身后跟着两名缇骑。

冯保站在牢门口，用手帕捂着口鼻，嫌恶地扫了一眼污浊的水面，目光落在影十三身上，如同看着一件破损的器物。

“影十三，你的运气不错。”冯保尖细的声音在牢房里回荡，“千岁爷看了你带来的东西，虽然大多是些无用的废物，但其中一条关于西苑角门守卫换防的漏洞，倒是与咱家掌握的情况对得上几分。”

影十三心中凛然。那份“投名状”地图，他故意掺杂了七八分假，只掺入一两分经过模糊处理的真信息，且是真假难辨的边角料。冯保此言，既是试探，也是警告——别想用完全虚假的情报蒙混过关。

他艰难地抬起头，声音沙哑：“属下……不敢隐瞒……所知有限……”

冯保冷哼一声：“有限？哼，但愿如此。千岁爷念在你昔日还有些苦劳，又肯服下‘蚀心散’表忠心，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影十三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挣扎着想跪直，带动铁链哗啦作响：“多谢千岁爷！多谢冯公公！属下万死不辞！”

“眼下就有一件事，需你去办。”冯保示意一名缇骑上前，解开影十三的锁链，将他拖出水牢，扔在相对干燥的墙角。另一名缇骑端来一碗清水和两个硬邦邦的窝头。

“吃吧，恢复点力气。”冯保冷冷道，“三日后，宫中有批‘特殊’的贡品要送入西苑‘凝香殿’。押运的队伍里，需要几个生面孔，身手要好，嘴巴要严。你，算一个。”

凝香殿！影十三心中巨震，那里正是天尊替身“贵人”的居所！曹宏竟然要派人进去？是加强守卫，还是另有所图？

他强压激动，狼吞虎咽地吃下窝头，喝光清水，哑声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记住，”冯保俯下身，阴冷的目光逼视着影十三，“你的任务，是确保贡品安全送达，并听从殿内主管太监的吩咐，协助护卫，直至寿辰前夕。期间，你的眼睛给咱家放亮一点，耳朵给咱家竖起来！凝香殿近日不太平，有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手伸得太长了。”他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手伸得太长？影十三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指的是御马监太监孙德海！看来，赵无影那边，可能已经成功将“密信”的风声，透给了孙德海！孙德海果然开始暗中动作了！曹宏已然察觉，并要借机敲打，甚至清理门户！

这是一个混入核心区域的绝佳机会！但同样，也是极度危险的漩涡中心！他不仅要面对曹宏的监视，可能还要面对孙德海势力的试探，甚至可能直接面对天尊的高手！

“属下明白！”影十三低下头，掩去眼中的精光，“属下的命是千岁爷和公公给的，只知道效忠千岁爷，其他的一概不知，一概不问！”

“很好。”冯保似乎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直起身，“这两天，会有人给你治伤，换身行头。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内官监新调拨的力士，名叫‘王三’。管好你的嘴，也管好你的眼睛。若出了岔子，蚀心散的滋味，你会想再尝一次的。”说完，他转身带着缇骑离去，铁门再次轰然关闭。

黑暗中，影十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的心跳缓缓平复。机会来了，比预想的更快，也更凶险。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在凝香殿内找到确凿证据，并设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与此同时，京郊山谷中，气氛同样凝重。

赵无影已秘密返回，带回了消息：通过一个御马监下层的贪财太监，一份看似“偶然”被截获的、关于西域金刚门与某“宫中大佬”密谋在寿辰有所动作的密信抄本，已“顺利”地辗转送到了孙德海一名心腹掌案太监的手中。

“孙德海那边有何反应？”李寻欢问道。

“表面波澜不惊，”赵无影低声道，“但据眼线回报，孙德海近日以整饬宫禁为名，悄然调整了西苑几处关键哨卡的守卫，换上了不少他一手提拔的壮士。而且，他麾下几名负责采办的亲信，活动突然频繁起来，似乎在暗中打探凝香殿的用度明细和人员进出情况。”

汪小闲捻须沉吟：“孙德海果然动了。他不敢明着对抗曹宏，但暗中加强防备、搜集证据是必然的。曹宏必然也已察觉。影十三此番被派往凝香殿，恐怕就是曹宏应对之举，一为加强控制，二为试探监视，三或许也是想借机看看，孙德海的手到底能伸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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