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死亡的气息,已随着那十数点寒星般的劲弩,笼罩了这座荒芜的庭院。
弩箭并非直取人身。它们精准得可怕,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嗤嗤嗤地钉入李寻欢三人身后唯一的退路,钉入左右可以闪避的每一寸空间。不是要立刻杀死他们,而是要织成一道铁桶般的死亡罗网,将他们困死在这方寸之地!
几乎在同一刹那!
正面,那座倾颓的假山后,枯树光秃的枝桠上,残破得如同鬼眼的窗棂内,黑影连闪!
七道身影!
如同从地狱最深处钻出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掠出。清一色的紧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空洞,没有丝毫人类感情的眼睛。他们手中的刀,薄而窄,刀光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雪一样寒冷的光。
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个人分成了七个影子。没有呼喝,没有呐喊,沉默得如同哑巴。唯有那七柄窄刀破空时,带起的尖锐啸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心头发寒。
血衣卫!而且是血衣卫中最精锐、最可怕的一支——哑蝠!
传闻他们从小被割去舌头,以秘法训练,心中唯有杀戮,没有恐惧,没有疼痛,甚至没有自我。他们不是人,是兵器,是九千岁手中最锋利、最听话的兵器。
攻势发动!
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七柄窄刀,织成一片死亡的刀网,从七个绝不可能的角度,带着同归于尽的狠辣与刁钻,席卷而来!他们全然不顾自身空门大露,招招只求毙敌,以命换命!
李寻欢的瞳孔骤然收缩。
快!太快了!而且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将林诗音猛地拉向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他的身形,在这一瞬间仿佛失去了重量,如同狂风中的一片青萍,随风摇曳,于不可能之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道交叉劈斩、几乎封死所有角度的刀光!刀锋擦着他的衣衫掠过,冰冷的杀气刺得肌肤生寒。
但他不能只守不攻!
指尖寒芒乍现即隐!
不是射向那七个索命的哑蝠,而是射向庭院屋檐下,悬挂着的两只积满灰尘、早已废弃的旧灯笼!
“出刀见爪!”
两柄薄如柳叶的飞刀,带着一种奇异的旋转,划出两道诡异的弧线,电射而出!
噗!噗!
两声轻响,几不可闻。灯笼应声而碎!破碎的灯笼纸屑纷飞,但随之泼洒出来的,却不是烛油,而是漫天淡黄色的粉末!
磷粉!
遇风即燃!点点幽绿色的鬼火,如同无数冤魂的眼睛,骤然在黑暗中亮起,飘飘悠悠,四下飞舞!瞬间将昏暗的庭院映照得一片诡谲!那七名哑蝠训练有素,不惧生死,但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火光和飘忽的光影,还是让他们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本能的迟滞!阵型出现了一丝紊乱!
就在这电光石火般的刹那!
另一侧,影十三发出一声凄厉如狼嚎的啸声!他根本不闪不避,短刺如毒龙出洞,合身撞入左侧最密集的刀网之中!嗤!刀锋划过他的肩胛,带出一溜血花,但他恍若未觉,短刺已如毒蛇般钻入一名哑蝠的咽喉!
以伤换命!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缺口!
“走!”李寻欢低喝一声,揽住林诗音的腰肢,足尖在地上猛地一点,身形如一只轻灵的飞鸟,借着影十三用血换来的那一丝空隙,向院墙缺口处疾掠而去!
希望就在眼前!
只要冲出这个院子,外面是错综复杂的宫巷,就有周旋的余地!
但——
就在李寻欢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身形将起未起,最难以变向换气的瞬间!
异变再起!
一道灰影!比哑蝠更快!更阴险!如同早已潜伏在泥土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自众人脚下、一个早已掘好的浅坑中暴起!
这一下,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正是李寻欢心神稍松,全力前冲,根本无法回救的时刻!
灰影手中是一柄细剑,剑身泛着蓝汪汪的光泽,显然淬有剧毒!剑尖如毒蛇的信子,不带一丝风声,直取被李寻欢护在身后、毫无防备的林诗音后心!
这一剑,狠、准、毒!算计了所有可能,封死了所有退路!
就是要趁这唯一的破绽,一击必杀!目标,直指林诗音!
李寻欢的眼角余光瞥见了这一剑!他目眦欲裂!肝胆俱寒!
回身已绝对不及!他的飞刀刚刚射出,旧力已尽,根本无法瞬间发出第二刀!就算能发刀,角度也已完全被自己的身形挡住!
眼睁睁看着那淬毒的剑尖,闪电般刺向林诗音的后心!那冰冷的杀意,仿佛已经穿透了衣衫,刺入了他的心里!
林诗音甚至还未察觉到背后的致命危机,她只是本能地紧紧依靠着李寻欢。
完了吗?
就在这生死悬于一线,连李寻欢都感到绝望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白影!如惊鸿乍现!如天外流星!从院墙外更高的屋檐上,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疾掠而入!
人还未至,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已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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