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秘境的死寂,比之前的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七彩云霭凝固,仙草低垂,蜜酒河停止了流动,连风都仿佛被那至高存在的余威所慑,不敢稍动。唯有祭坛中央,那尊狐祖雕像眼角干涸的血泪,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涉及命运本源的恐怖碰撞。
苏九儿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的玄一揽在怀中。他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银发黯淡无光,脸色苍白如纸,眉心处那命源之锁的裂痕虽在,却仿佛失去了所有活性,如同两道丑陋的疤痕。周身再无半点混沌道章的玄奥气息,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生命本源都受到重创的虚弱。
她探出一丝柔和的妖力,试图探查他的伤势,却被一股混乱而霸道的残余力量狠狠弹开,指尖传来灼痛感。那是混沌、命运诅咒、裁决秩序等多种至高力量冲突后留下的“法则废墟”,正在他体内肆虐,阻止着任何外力的介入,也阻碍着他自身的恢复。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苏九儿绝美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与无力。她身为青丘少主,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但像玄一这样,直接以自身道途硬撼命运本源,最终落得如此境地的,闻所未闻。
不能再留在青丘了!
那“织命者”虽暂时退去,但其最后的“标记”与“清理程序优先级提升”的意念,如同悬顶的利剑。青丘秘境经过方才的变故,坐标恐怕已经暴露,继续停留,无异于等死。
必须立刻带他离开,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她看了一眼怀中气息奄奄的玄一,又看了一眼这片被混沌道韵重塑后、暂时稳定的故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与决绝。她轻轻将玄一背起,用最柔和的妖力托住,避免触及他体内的“法则废墟”。
“得罪了,玄一师兄。”她低声自语,随即身形化作一道淡粉色的流光,毫不犹豫地冲出了青丘秘境,一头扎进了外界冰冷、死寂的无尽虚空。
她没有明确的目的地。“织命者”的目光可能笼罩着诸多已知的界域,巡天者的法则之眼或许也在搜寻。她只能凭借狐族对危险的本能直觉,以及青丘秘传的、能够一定程度上干扰天机推演的遁法,在茫茫星海中随机穿梭,如同无根的浮萍。
她选择的方向,是朝着宇宙中那些更加荒芜、法则更加混乱、被称为“遗忘星域”的地带。那里环境恶劣,资源贫瘠,少有生灵踏足,或许能暂时避开追捕。
虚空航行,枯燥而危险。时不时会遇到狂暴的空间乱流、吞噬一切的黑洞边缘、或是某些古老存在留下的禁忌残痕。苏九儿小心翼翼,凭借着九尾天狐的灵动与对幻术的极致掌控,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危机。她不敢进行长距离的空间跳跃,那动静太大,容易暴露行踪,只能以相对缓慢的速度,在星骸与尘埃间穿梭。
背上的玄一,始终昏迷不醒。他的身体时而冰冷如万年玄冰,时而滚烫如恒星核心,那是体内冲突力量尚未平息的表征。偶尔,他会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闷哼,眉心锁链的疤痕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仿佛仍在与冥冥中的束缚抗争。
苏九儿看着他紧蹙的眉头,感受着他生命的微弱波动,心中那份因为初始联姻而产生的抵触与算计,早已在一次次并肩作战与生死危机中,化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有敬佩,有感激,有同情,或许……还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超越合作关系的牵绊。
“你可不能死啊……”她轻声呢喃,仿佛是说给昏迷的玄一听,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你要是死了,我这‘未婚妻’的名头,岂不是白担了?还得被那幕后黑手惦记上,多不划算。”
她试图用这种调侃来驱散心中的阴霾,但效果甚微。
数日之后(虚空中的时间感极其模糊),苏九儿找到了一处相对理想的临时藏身之所——一块漂浮在星骸带中的、巨大无比的太古神兽头骨。头骨内部中空,结构奇特,能有效隔绝大部分神识探查,其材质似乎还能吸收逸散的能量波动。
她将玄一小心地安置在头骨最深处,布下数层狐族秘传的隐匿与防御幻阵。做完这一切,她才稍稍松了口气,疲惫地坐倒在玄一身旁。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治疗玄一的伤势。她尝试了多种青丘秘药,甚至动用了一丝本命狐火想要温养他的经脉,但都收效甚微。他体内的“法则废墟”像是一道天堑,阻隔了一切外来的救助。
难道只能靠他自己硬扛过去?可他现在的状态,还能扛多久?
就在苏九儿一筹莫展之际,她目光无意间扫过玄一眉心那黯淡的命源之锁疤痕,心中猛地一动。
这锁链连接着二十六位未婚妻……既然外力难以介入,那能否通过这锁链本身,从内部想想办法?
她想起了之前玄一通过锁链传递道种、引动共鸣的情形。虽然她现在无法像玄一那样直接操控锁链,但她身为“容器”之一,与这锁链本就有着最直接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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