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幻之星 第5章 初入矿场

地牢里的寒意像是无数根细针，扎得沐暃皮肤发紧。他扶着冰冷的石壁，缓缓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后颈的隐痛时不时传来，提醒着他不久前发生的一切。他走到铁围栏前，双手轻轻搭在冰冷的铁条上，指腹触到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是常年被人摩挲留下的痕迹。

借着从远处透来的微弱光线，他努力睁大眼睛，望向围栏外的走道。走道很窄，地面是青灰色的石板，上面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打扫过。石板的缝隙里还能看到些许苔藓，泛着潮湿的暗绿色。走道两侧是一模一样的牢房，铁围栏紧闭着，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动静，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里除了他，似乎再无他人。

“有人吗？”沐暃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带着几分怯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地牢里异常安静，他的声音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阵微弱的回响，沿着走道慢慢扩散开去，最终消散在黑暗里。

没有回应。

四周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清晰地回荡。他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心里那点期盼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不安。他又提高了些许音量，再次喊道：“有人吗？有没有人？”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急切，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回应他的，依旧只有空荡荡的回响。走道两侧的牢房像是一张张沉默的嘴，紧闭着，不肯透露任何信息。

显然，这里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悔意瞬间涌上心头，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那个黑衣人。如果当时他没有点头，如果他能再坚持一下，是不是就不会被带到这个可怕的地方？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铁门紧锁，铁栏坚固，他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去。

难道自己真的要一直被困在这里吗？被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牢里，直到被他们带去那个传说中吃人的矿场，然后像村里的人说的那样，日夜劳作，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沐暃靠在冰冷的铁栏上，慢慢滑坐到地上，将脸埋在膝盖里。脑海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爹娘温柔的笑脸，一会儿是村庄被大火吞噬的惨状，一会儿又是黑衣人那双冰冷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觉得时间像是凝固了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和绝望吞噬时，一阵“笃、笃、笃”的脚步声突然从走道尽头传来。

脚步声很轻，却在这死寂的地牢里显得格外清晰，一下下敲击在地面上，也敲击在沐暃的心上。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警惕和紧张，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到铁围栏前，双手紧紧握住冰冷的铁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瞪大了眼睛，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昏黄的光线随着脚步声一点点靠近，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走道尽头，正不紧不慢地朝着他的牢房走来。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身形与之前打晕他的那名黑衣人一模一样。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沐暃看清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冰冷而锐利——正是那个在村庄里发现他，又一掌将他打晕的黑衣人。

黑衣人走到他的牢房前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沐暃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意外。“想不到你这么快就醒了，”他开口说道，声音依旧沙哑低沉，“我还以为要等很久呢。”

沐暃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敌意。

黑衣人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态度，继续说道：“你在里面待了这么久也不太好，空气污浊，对身子没什么好处。我这就放你出来。”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钥匙串上挂着大大小小十几把钥匙，相互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他从中挑出一把形状古怪的钥匙，对准铁门上的锁孔插了进去。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把巨大的铁锁被顺利撬开。他随手将锁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地牢里显得格外刺耳。随后，他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铁门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的声响，听起来有些刺耳。

“出来吧。”黑衣人侧身让开位置，对着沐暃说道。

沐暃犹豫了一下，看着敞开的牢门，又看了看眼前的黑衣人，心里充满了矛盾。出去？出去之后会是什么等着他？是更可怕的折磨，还是直接被带去那个黑角矿场？可留在牢房里，似乎也只有死路一条。

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慢慢地从牢房里走了出来。脚刚一踏上走道的石板，就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脚底传来，比牢房里还要冷几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抬起头，依旧警惕地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将铁门重新关上，却没有上锁，只是随意地搭在门闩上。他看了一眼沐暃，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矿场那里。从今天起，你将正式成为黑角矿场的一员了。”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在那里，你可要好好为我们贡献你的力气，别想着耍什么花样。”

“哼，我不要！”沐暃想也没想，立刻拒绝道。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我不会去那个地方的，我不会帮你们干活的！”

黑衣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像是在看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到了这里，你就没有决定的权利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由不得你愿不愿意。”

话音刚落，他突然伸出手，按在了沐暃的肩膀上。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带着一股冰冷的触感，像是铁钳一样牢牢地钳住了沐暃，让他动弹不得。沐暃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对方的手掌传来，压得他肩膀生疼，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用不上力气。

紧接着，他眼前一花，只觉得周围的景象像是被投入了漩涡，开始飞速旋转起来。耳边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着，轻飘飘的，又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发现周围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

他们竟然瞬间从地牢里消失，出现在了一个异常巨大的洞穴之中。

这个洞穴大得超乎想象，仿佛一个地下王国。抬头望去，洞顶高不见顶，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岩石轮廓，偶尔有水滴从上面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洞穴的四周是高耸的岩壁，岩壁上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石笋和钟乳石，有的像利剑，有的像猛兽，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洞穴里面的规模也极为壮观。一条条长长的小道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连接着一处又一处，四通八达，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每条小道的入口处，也就是那些小小的洞口两侧，都摆放着两盏油灯，油灯里的火苗跳动着，发出昏黄的光芒，将周围的景象映照得影影绰绰，也照亮了小道上那些来来往往、模糊不清的身影。

“这里就是黑角矿洞了。”黑衣人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将沐暃从震撼中拉了回来。

沐暃看着眼前这庞大而诡异的景象，小嘴微微张着，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洞穴，也从未想过地下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地方。他忍不住轻声呢喃道：“这里……这里就是矿场吗？真的好大……”

黑衣人没有理会他的感慨，目光转向洞穴深处的一个方向，那里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盏油灯旁，似乎在清点着什么。黑衣人朝着他招了招手，喊道：“何管长，过来。”

那名中年男子听到喊声，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转过身来。他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服，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污渍，看起来有些邋遢。他的身材异常高大，比一般人要高出一个头还多，肩膀宽阔，手臂粗壮，脸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眼神却很锐利，透着一股精明和严厉。

他快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踏得很实。走到黑衣人面前，他微微躬身，脸上露出一丝恭敬的神色，问道：“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几分粗犷。

黑衣人将目光转向身边的沐暃，随后又看向何管长，说道：“他是我特意招来的一位员工，年纪还小，是第一次来这里，什么都不懂。你带他去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给他安排个合适的活计。”

说完，他又看向沐暃，伸手指了指身边的何管长，介绍道：“这位是这里的管长，名叫何查。以后他会监督你工作，这里的一切规矩，你都要听从他的安排，不许违抗，明白吗？”

沐暃抿着嘴，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眼神里充满了不情愿。

黑衣人也不在意他的沉默，只是淡淡地说道：“现在就让何管长好好带你了解这里吧。别想着逃跑，这里四面都是岩壁，插翅难飞。无论你现在是否喜欢这里，以后你都会明白，好好干活才是你唯一的出路。”说完，他便转过身，沿着一条小道慢慢离开了，黑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昏暗的光线和蜿蜒的小道尽头。

“大人您慢走。”何查对着黑衣人的背影恭敬地说道，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他才转过身，将目光落在沐暃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沐暃一番，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个算不上和善的笑容，说道：“小兄弟，别紧张。”他的声音虽然洪亮，却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温和，“这里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怕，你看，”他指了指周围那些在小道上忙碌的身影，“这里的人都很愿意工作，因为只要好好干活，就能有饭吃，有地方住，总比在外面饿死冻死强，你说是不是？”

他顿了顿，又拍了拍沐暃的肩膀，虽然动作不算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我相信你也一样，很快就会适应这里的。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住处和干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