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核心”的裁决,如同给沸腾的宇宙按下了一个暂停键。那令人窒息的、源自规则本源的毁灭压力骤然消失,留下的是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以及一种沉甸甸的、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守望前哨”没有举行盛大的庆典。牺牲者的名字依旧刻在纪念碑上,无声地诉说着代价的沉重。胜利的喜悦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取代——那是对生存权利的清醒认知,是对未来道路的审慎思考,也是对肩上新担子的深切体悟。
林墨站在扩建后的指挥中心,这里如今被称为“展望大厅”。巨大的星图之上,除了标注着联盟的疆域和“基石计划”的节点,还多了两个特殊的标记:一个是遥远而沉寂、布满裂痕的“宇宙琥珀”,另一个则是近在咫尺、被严密守护的“源初之婴”禁闭室。它们一个是悬而未决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个是蕴含着无限可能与风险的希望火种。
“我们赢得了时间,但并非永恒的和平。”林墨在重组后的“星语议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上发言,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纯净核心’的观测,意味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整个联盟未来的评判。‘虚妄之潮’是我们的监督者,也可能是在关键时刻的仲裁者。而我们自身,在经历了连番大战和内部背叛后,也需要重新审视我们的联盟,我们的道路。”
议会的议程不再仅仅围绕防御和生存展开,更多关于发展、伦理和长期规划的议题被提上日程。
首要问题,便是如何处理莉兰塔留下的“规则孵化器”(如今内部已孕育出“源初之婴”),以及那些分裂后残留的“朝圣者”文明。
对于“源初之婴”,联盟达成了高度共识:它必须被保护,也必须被研究,但研究必须在绝对安全、非侵入性的前提下进行。范因斯坦博士领导的新部门——“规则生命研究司”正式成立,其首要使命就是理解“源初之婴”的成长规律、意识模式以及其与宇宙规则的互动方式。凌霜在伤势稳定后,成为了与“源初之婴”沟通的唯一正式桥梁,她的“摇篮曲”被证明是维持双方良性互动的最佳途径。他们不再试图引导或控制,而是以伙伴的身份,陪伴和观察这个宇宙中前所未有的新生命形式的成长。
而对于“朝圣者”,情况则复杂得多。那些顽固派几乎在“纯净核心”裁决下达的同时,如同失去了信号的机器,大部分在冲击“宇宙琥珀”封印的过程中自我毁灭,少数残存者也陷入了机能停滞。而那些陷入逻辑死循环的,则在漫长的僵持后逐渐崩解。唯独那些极少数尝试适应并理解“源初之婴”波动的个体,展现出了令人惊讶的韧性。它们没有表现出攻击性,而是如同宇宙中的游牧学者,在联盟划定的隔离区外围,持续进行着复杂的规则演算,似乎想从这新的“神只”身上,找到超越它们原有进化路径的答案。
经过激烈辩论,议会最终决定,对这部分“朝圣者”采取“隔离观察”政策。划定明确的边界,不允许它们靠近核心星域,但也不主动驱逐或攻击。联盟需要时间观察它们的演变,同时也将它们视为理解极端理性文明思维模式的一个窗口。
第二个核心议题,是联盟内部的重建与整合。
“逆神计划”期间暴露出的理念分歧和信任危机,并未随着外部威胁的暂时解除而完全消失。如何平衡不同文明对“效率”、“安全”与“自由”的不同诉求,如何防止下一个“莉兰塔”或“锐进联合体”的出现,成为了联盟长治久安的关键。
林墨推动建立了“文明共识学院”,旨在促进不同文化、不同发展阶段的文明进行深度交流与理解,寻找价值观的最大公约数。同时,“知识回廊”的权限被进一步优化,确保关键和危险的技术在共享的同时,也受到严格的伦理审查和使用监管。他们开始系统地整理历次危机的档案,将其作为所有成员文明的必修课程,铭记历史,以史为鉴。
第三个方向,是对外的探索与对自身的超越。
“宇宙琥珀”的存在,以及“纯净核心”所代表的更高层级力量,像一座无形的高山,激励着联盟不能有丝毫懈怠。范因斯坦的团队在“虚妄之潮”有限度的数据共享下,开始了对规则本质更深层次的研究,试图理解“创世蓝图”更深层的权限,甚至窥探“架构师”和“初始设计者”所在的层次。
凌霜则在陪伴“源初之婴”的过程中,对星银灵能有了全新的认知。她开始尝试将“摇篮曲”的力量应用于更广阔的领域——治愈战争创伤的星域,安抚狂暴的自然规则现象,甚至引导一些初生文明更加和谐地融入宇宙。她的灵能,逐渐从一种武器或工具,向着一种滋养万物、促进和谐的“宇宙母性”方向演化。
吴庸负责的军事力量也进行了转型。不再追求极致的毁灭性武器,而是侧重于高机动性、强规则抗性与多功能性的舰队建设,强调在复杂规则环境下的生存、侦察与快速反应能力,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未知形式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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