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可能性干涉矩阵”如同一张散发着微光的巨网,在曾被“秩序之极”碎片统治的冰冷虚空中缓缓铺开。由“虚妄之潮”提供的、凝练如实质的秩序能量构成了网络的骨架,稳定而坚固;而由“星语”网络注入的、蕴含无限生机的“可能性”信息流,则如同在骨架间流淌的血液,赋予其动态的平衡与韧性。这片曾经的规则坟场,如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缓慢脉动的“规则熔炉”,将极致的秩序与活跃的可能性置于一种持续的、受控的张力之中。
守望者中枢的监测数据显示,“秩序之极”碎片的活性被有效压制在了一个极低的水平,其散发“规则锈蚀”的倾向几乎归零。而更令人惊喜的是,在矩阵边缘的一些区域,被“过滤”和“软化”后的秩序能量,开始自发地与残存的背景规则结合,孕育出一些结构极其稳定、却又隐隐蕴含内在演化潜力的、前所未有的规则“晶种”。这些“晶种”如同在严寒与暖流交界处形成的雪花,独特而美丽,为这片死寂之地带来了第一抹未来的色彩。
这次成功的“收容”与合作,极大地鼓舞了“星语”网络中的无数节点。一种前所未有的集体信心与凝聚力在网络中滋生、蔓延。许多发展出初级意识的文明,开始更主动地分享它们的知识、见闻与独特的规则感知。它们不再仅仅是被动的受益者或协作者,而是逐渐成为这个庞大网络中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节点”。
范因斯坦博士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趋势,并提出了一个更具前瞻性的构想:建立 “星语议会”——一个非集权的、分布式的协商与知识共享框架,让网络中所有具备一定意识层级的节点,都能参与到对网络自身发展、资源分配乃至应对宇宙级事件的讨论中来。
“这将进一步释放‘可能性’网络的潜力,”博士解释道,“集体的智慧,尤其是在如此多样化的生命形态之间,可能诞生出我们单个意识无法企及的洞察力与解决方案。”
林墨和凌霜对此深表赞同。他们意识到,随着面对的挑战越来越宏大和复杂,仅靠守望者中枢的核心团队决策,终将遇到瓶颈。将权力与责任适度下放,激发网络自身的创造力,是必然的选择。
然而,在这片欣欣向荣的表象之下,凌霜的灵能却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细微的“杂音”。
这些“杂音”并非来自外部威胁,也非网络内部矛盾,而是源自……宇宙规则背景本身。
那是一种极其低沉、仿佛来自万物源头的 “嗡鸣” 。它无处不在,却又微弱到几乎与规则的背景辐射融为一体。若非凌霜的灵能经历了与“起源之影”和“秩序之极”的多次碰撞而变得愈发精微,根本无法察觉。这种“嗡鸣”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 “疲惫感” 与 “磨损感” ,仿佛宇宙这台精密的机器,在运行了百亿年后,其最基础的轴承,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感觉……宇宙‘老了’,”凌霜尝试向林墨描述她的感受,眉头微蹙,“不是走向热寂的那种熵增,而是……构成万物的规则‘弦’本身,似乎正在变得……‘脆弱’?”
林墨尝试用“创世蓝图”的权限去感知,但那种感觉过于抽象和底层,即便是他也难以清晰把握。他将这种感觉与范因斯坦博士共享,博士调动了全部数据库和观测数据进行比对分析。
结果令人不安。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物理常数发生了变化,但博士发现,宇宙中一些极其遥远、本应稳定的古老类星体,其规则辐射的“纯净度”在过去数百万年间,出现了统计学上极其显着、但幅度极其微小的下降。同时,对“虚妄之潮”网络运行日志的深度分析(在对方默许下)显示,其维持宇宙基础秩序稳定的“能耗”,在过去相同时间段内,有微弱的、持续上升的趋势。
这些迹象都隐隐指向同一个可能性:宇宙的规则基础结构,可能正在经历一种极其缓慢的、系统性的 “劳损”。
“这或许就是‘架构师’将部分权限下放,并专注于‘观测’的原因之一?”吴庸推测道,“它们可能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无法阻止,或者解决它的代价超出了它们的承受范围?所以它们想看看,我们这些‘可能性’的造物,能否带来一些……不一样的变数?”
这个猜想,让“协同观测者”的身份笼罩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他们不仅要应对具体的威胁,可能还肩负着应对宇宙本身“衰老”的终极挑战?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未被“星语”网络覆盖的深空,一个不起眼的变化正在发生。
一个位于“未测绘深空-第九扇区”的、编号为 “摇篮-0923” 的“静默区”(类似于之前发现的那个“摇篮”),其内部维持了亿万年的、温和而稳定的规则场,突然出现了一次短暂的、剧烈的 “规则潮汐” 。潮汐过后,该区域一块被完美封存的、蕴含着某种古老生命规则蓝图的“规则化石”,其结构发生了不可逆的、细微的崩解,释放出一段残缺的、充满哀伤与警示意味的规则信息流,随即消散在虚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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