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那持续了整整一夜的紫气华盖并未随着丹成而消散,反而愈发凝实,如同一方巨大的紫色琉璃,将整座山头笼罩其中。
紫气氤氲,瑞霞万道,百鸟盘旋三日而不去,山中走兽亦匍匐在地,朝着竹屋的方向温顺低鸣。
京城,太医署的观星台,署正连同几位资深太医,已经三天三夜未曾合眼。
他们面色惨白,胡子拉碴,眼中布满了血丝与惊骇。
最终,一份集结了所有人观测结果的八百里加急密报,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入宫中,密报之上,只有八个字,却字字惊心:“天降异象,逆命回魂。”
竹屋之内,药香与紫气交融,形成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奇特芬芳。
苏菱安白皙的手指轻轻捻起那枚通体流光溢彩,表面隐有龙凤纹路盘旋的九转金丹,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一只温润的暖玉盒中。
她合上盒盖,那能穿透一切的丹光与异香才被尽数收敛。
一旁的小桃,嘴唇都快咬破了。
她看着床上气若游丝,脸色烧得通红的叶寒舟,再看看小姐手中那盛着救命神药的玉盒,终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地问:“小姐……这丹药,不、不给公子用吗?”
苏菱安没有回头,指尖在光滑的玉盒上轻轻摩挲,动作温柔,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瘆人:“用?现在给他用,就是亲手送他上路。”
小桃猛地一愣,满脸的不解与惊恐。
“这枚丹,是解开他体内‘蚀心蛊王’枷锁的钥匙,却不是解他身上百毒的药。”苏菱安眸光幽深,仿佛能看穿玉盒,看穿叶寒舟的五脏六腑,“一旦用这钥匙强行打开枷锁,蛊王离体,他体内积压了近百年的奇毒失去了唯一的根基与容器,会瞬间在他体内引爆。到那时,五脏六腑顷刻间便会化为一滩脓血,神仙难救。”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我要的,是掌控它,而不是消灭它。”
床榻之上,叶寒舟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昏迷。
昨夜为护住丹炉强行镇压蛊王,此刻那畜生正在他体内疯狂反噬。
他全身的经脉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寸寸断裂,又在某种力量下被强行粘合,周而复始。
剧痛之下,他额上青筋暴起,冷汗浸透了枕席。
可即便在这样无边的梦魇之中,他的手,依然死死地、无意识地攥着苏菱安垂在床边的一截衣袖,仿佛那是他在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哪怕被撕碎,也绝不肯松开。
苏菱安的目光落在他紧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上,那冰冷的眼神中,终于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
她俯下身,从随身携带的玉瓶中倒出一滴灵泉,那泉水散发着莹莹绿光,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她将灵泉小心地滴入他干裂的嘴唇。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灵泉一入其体,还未顺着喉管滑下,他丹田处便陡然升起一股霸道的吸力,瞬间将那滴灵泉吞噬得一干二净。
那是蛊王的本能!
然而,吞噬了灵泉的蛊王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变得更加狂暴,反而……安静了下来。
当苏菱安的手指下意识地触碰到叶寒舟滚烫的皮肤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盘踞在他丹田深处的蛊王,竟微微蜷缩了一下,仿佛一只见到了主人的猎犬,流露出……畏惧与臣服。
苏菱安的心头狠狠一震!
她瞬间明白了。
双钥共鸣,开启的不仅仅是那座上古丹炉,更是在她与叶寒舟之间,建立了一道无形的链接。
这链接,竟也让这凶戾无比的蚀心蛊王……错认了主!
就在这时,一直蜷缩在屋角阴影里的阿七,身体突然发生了剧变!
他全身的皮肤下,一根根灰色的丝线疯狂暴起,像是有无数条虫子在他体内攒动。
他的双眼彻底失去了焦距,变得一片灰白,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容器……容器已成!圣子归位!归位!”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如同一只捕食的猎豹,直扑床上的叶寒舟!
他竟是想以自己的身体为媒介,与叶寒舟相融,夺取那所谓的“圣子血脉”!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一道黑影撕裂空气,穿透了竹屋的窗纸,精准无误地射中了阿七的眉心。
那是一截再普通不过的枯枝。
阿七的动作戛然而止,脸上疯狂的表情凝固,灰白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与解脱。
他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眉心处,那截枯枝已深入颅骨,断绝了他所有的生机。
竹屋之外,凛冽的寒风中,月姑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那里。
她一身素衣,手中还捏着一截刚刚折断的枝条,神情冷漠如冰。
“愚蠢的东西。”她看着阿七的尸体,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此子非圣,乃棺。”
苏菱安瞳孔骤缩。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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