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洞开的刹那,一股足以将血肉瞬间烤干的灼热气浪,夹杂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硫磺与焦骨恶臭,狂暴地扑面而来。
那不是凡火,而是燃尽了千百魂魄后,才凝练出的地心业火,每一缕热风中,都带着无尽的怨毒与哀嚎。
门后的世界,并非想象中的宫殿或秘境,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地窟。
地窟的穹顶高悬,镶嵌着无数幽蓝的晶石,像是无数双冰冷窥视的眼睛。
而在地窟正中央,一座触目惊心的巨型熔炉正熊熊燃烧,炉身赫然是由成百上千具姿态扭曲的人类骸骨堆砌而成,每一根骨头都泛着被烈火煅烧过的惨白,骨缝间流淌着岩浆般的暗红光芒。
炉火冲天,将整个地窟映照得如同炼狱。
而在那翻腾的烈焰核心,竟悬浮着一具焦黑如炭的人形躯体。
他保持着一个诡异的站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空中,胸膛正中心,一柄锈迹斑斑、剑身布满裂纹的古剑穿心而过——那剑的形制,竟与叶寒舟的寒菱剑一模一样,正是那把传说中的原型!
就在苏菱安看清那具焦尸的瞬间,她紧握在掌心的古玉猛地一烫,心脉深处的灵泉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烙铁,瞬间沸腾!
泉水剧烈搏动,每一次跳动,都让她脑海中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尖叫。
那是无数残存的魂魄,被囚禁在这地窟中千年的怨灵,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她呐喊:“别开门!快走!他会吞了你!”
“他是‘鼎’!我们都是‘柴’!别进来!”
“钥匙一旦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他会把你炼成新的鼎心!”
魂魄的嘶吼凄厉而绝望,几乎要撕裂她的神志。
可苏菱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炉火中的焦尸,双眼赤红,泪水混着汗水滑落,却在触及嘴角的瞬间便被蒸发。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穿透了重重鬼哭神嚎。
“爸,妈,我来接你们回家了。”
她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仿佛触动了某个亘古的开关。
炉火中,那具焦尸的头颅缓缓抬起,虽然没有五官,却让人感觉到一双贪婪而邪恶的眼睛,锁定了她。
一个苍老、空洞、仿佛由无数声音重叠而成的诡谲嗓音,从熔炉的每一个骨缝中响起,在地窟内激起阵阵回音。
“呵呵呵……千年了……九百二十三条精魂为薪,只为等待一个真正的‘心源之女’。你终于来了。你来,门便为之而开;你来,鼎便因你而活。永生之药,今日……终将炼成!”
那声音充满了无上的喜悦与残忍,仿佛已经看到了苏菱安被投入炉火,化为一枚丹药的场景。
苏菱安却笑了,在那炼狱般的环境中,她的笑容显得无比冰冷而讥讽。
“你们烧了那么多人,背负了上千条性命的诅咒,就是为了像个怪物一样永远不死?”她抬起头,目光如刀,直刺那炉心,“可我娘说过——人若不死,魂便不净。你们这群连魂魄都腐烂发臭的东西,也配谈永生?”
话音未落,她眼中厉色一闪,再不犹豫,猛然将手中滚烫的古玉,狠狠按向青铜门中心的玉胚凹槽!
“今天,我不炼药!”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清亮如凤鸣,响彻地窟,“我炼你!”
“轰——!”
古玉归位,心脉灵泉彻底洞开!
苏菱安一身精血毫无保留地灌入其中,刹那间,万千道璀璨的金丝从她体内爆发,如无数柄锋利无比的灵气利剑,顺着门缝疯狂刺入地窟!
金丝与门心的玉胚产生剧烈共鸣,整座巨大的青铜门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连带着整个地窟都开始剧烈震颤,穹顶的晶石簌簌落下,地面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沙城中的密室里。
墨鸦正死死盯着面前巨大的沙盘,沙盘上,代表着地窟位置的那个点,正疯狂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骇与不敢置信:“不对!不对!我算错了!钥匙不是苏菱安,是那块古玉!苏菱安只是‘容器’,一个能激活钥匙的**容器!玉才是真正的‘门眼’!”
他瞬间明白了这千年骗局的真相。
守鼎人需要的不是苏菱安这个人,而是需要一个拥有心源之力的“容器”,用她的精血来激活作为“门眼”的古玉,从而彻底打开轮回之门!
“糟了!”墨鸦脸色惨白,疯狂地扳动机关,“快退!门一旦完全开启,她会被地窟的法则当成新的‘钥匙’,被吸进去,成为下一任守鼎人!”
一只精巧的机关鸟应声飞出,翅膀末端的传讯玉简亮起微光。
然而,光芒只闪烁了一瞬,便“滋啦”一声,彻底熄灭。
地脉,已被完全封锁!
地窟门口,小桃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腿一软,猛地跪倒在地。
她双手抱头,痛苦地翻滚着,无数破碎、血腥的画面涌入她的脑海——那是属于初代祭童首的残念,是刻印在血脉中最深沉的恐惧与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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