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寒顺着叶寒舟的手掌,死死扼住苏菱安的脖颈,那力道不似血肉之躯,更像万年玄铁铸成的刑具,每一分收紧,都带着要将她骨骼碾碎的决绝。
叶寒舟的眼眸,漆黑如墨,不见一丝光亮,仿佛被深渊吞噬了神魂。
他俯瞰着身下这张苍白却依旧倔强的脸,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你说过,最恨背叛——可你明知我体内有蛊,还敢用血养我?”
这质问,如淬毒的冰锥,直刺人心。
苏菱安被他死死抵在灵泉池壁上,冰冷的池水与坚硬的石壁挤压着她的背脊,窒息感与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可她却笑了,血沫从她弯起的唇角溢出,凄艳如泣血的杜鹃。
“因为……”她艰难地喘息,每一字都耗尽了力气,“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话音未落,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指尖悄然划过腕间一枚温润的古玉。
就在那刹那,一缕比月光更皎洁,比蛛丝更纤细的光华,自古玉中悄然逸出,如拥有生命的灵蛇,无声无息地缠上了叶寒舟扼住她咽喉的手腕!
“时间引”!
这七日,她以灵泉为引,以自身精血为祭,在这枚母亲留下的古玉中,偷偷凝练出的最后一道保命符!
几乎在同一时刻,安济坊密室深处的一扇暗门被轰然撞开!
“小姐!”
墨鸦如一道离弦的黑箭疾冲而入,他双目赤红,见此情景,目眦欲裂。
他猛地一跺脚,地面机括声大作,无数条闪烁着幽光的机关锁链自地底暴起,如疯长的钢铁藤蔓,瞬间缠住了叶寒舟的双臂和双腿,将他死死锁在原地!
“吼——!”
叶寒舟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兽吼,周身黑气暴涨,那些坚韧的锁链竟被他恐怖的力量绷得咯咯作响,寸寸龟裂!
“只能困他三息!小姐快退!”墨鸦声嘶力竭地大吼,心急如焚。
然而,苏菱安却纹丝不动。
她任由叶寒舟那即便被束缚,也依旧收紧的手指掐得自己颈骨作响,任由鲜血从破裂的肌肤滑落,一滴、两滴,染红了清澈的泉水。
她只是望着他,望着那双被黑雾笼罩的、深不见底的眼眸。
她的目光穿透了那层疯狂与暴戾,仿佛看到了深处那个被囚禁的、真正的他。
“你记得吗?”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你说过,最喜欢我看你时那股狠劲——因为那说明,你在我心里,比命还重。”
他漆黑的瞳孔,似乎因这句话而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动。
就是现在!
苏菱安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到极致的疯狂,她猛然抬起另一只手,掌心握着一枚早已准备好的、黯淡无光的心莲残核,毫不犹豫地,狠狠按向自己的心口!
“那现在,”她笑得凄美,泪水滑落,混着血水滴入池中,“我把这颗心,挖出来给你!”
“噗——!”
心莲残核没入血肉,血光轰然炸开!
整个灵泉池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烈日,池水瞬间沸腾,蒸腾起漫天血雾!
剧痛如海啸般席卷了苏菱安的四肢百骸,她的识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最后影像。
母亲将那颗完整的心莲种入她腕间的古玉,面容哀戚,低声叮嘱:“菱安,切记,此乃‘归心换命阵’,非万不得已不可用。若有一日,所爱之人为情蛊所控,神魂将陨,便以此阵,将心莲嫁接其心,或可换回他一线生机——但施术者,必死无疑。”
“娘……”苏菱安在心中泣不成声,脸上却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决绝的笑意,“对不起,这次,我不听你的。”
她猛地一咬舌尖,强行压下涣散的神识,右手五指成爪,竟真的撕开了自己的心口!
在沸腾的血雾中,她将那颗与自己心脏融为一体、正微微跳动的心莲残魂,硬生生从血肉中抽出!
那是一团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心脏形状的莲影,带着她所有的生命精元。
“以我心,换你心!”
苏菱安凄厉地低喝,将那团跳动的莲魂,强行塞入她与叶寒舟之间那道无形的“双心契”连接处!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竟是从叶寒舟的口中发出!
他漆黑的瞳孔骤然收缩,浓郁如实质的黑雾自他眼眶、口鼻中疯狂溢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正被活活剥离。
他眼中的暴戾与冰冷在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恐与绝望。
“住手!苏菱安!你会死——”
他终于挣脱了蛊虫的控制,恢复了一丝清明!
可一切都太迟了。
心莲残魂已顺着双心契的通道,化作一道流光,势不可挡地冲入他的心窍!
“吱——!”
盘踞在他心脏之上,那只狰狞的蛊虫发出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悲鸣,覆盖在他全身的黑色纹路,如同被烈阳灼烧的冰雪,寸寸崩裂,化为黑烟消散!
“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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