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所指,万籁俱寂。
那股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意志,不再锁定叶寒舟,而是穿透了战场上弥漫的血雾与硝烟,直指他们身后那座伤痕累累的铁城。
城池深处,仿佛沉睡着一个与它纠缠了千百年的宿命,一个必须被斩断的终焉。
战争的喧嚣暂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沉寂与哀嚎。
叶寒舟麾下的士兵开始清扫战场,收殓着同袍的尸骨。
断壁残垣间,小桃正焦急地翻找着,终于在一片倒塌的箭楼下发现了一名奄奄一息的童子军。
那孩子胸口被一柄断刀贯穿,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水……快拿水来!还有军医!”小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放眼望去,军医早已自顾不暇。
情急之下,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苏菱安曾教过的一些粗浅急救法门。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按住伤口止血。
就在她掌心触碰到那孩子胸膛的瞬间,一抹微弱却温润的乳白色光华自她掌心悄然溢出。
小桃惊得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光华如同一道活着的灵泉,缓缓渗入那恐怖的伤口。
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那柄贯穿肺腑的断刀竟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缓缓推出,最终“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童子军原本死灰的脸色,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血色。
这是什么?
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仿佛那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别怕,这是‘养心诀’,我娘……教我的。”一个虚弱却含着浅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桃猛然回头,只见苏菱安正倚在不远处一扇破败的门框边,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她话音未落,喉头一阵腥甜,猛地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尘土。
“阿菱!”一道黑影闪电般掠至,叶寒舟及时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指尖搭上她的脉搏,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竟敢用‘血契引魂阵’!以自身精血为引,强行唤醒剑灵残魂……苏菱安,你不要命了么!这会折寿三载!”
苏菱安却只是靠在他怀里,虚弱地抬起眼,看着满目疮痍下那些得以幸存的士兵,看着被救回一命的童子军,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值得。”
叶寒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值得?
用她三年的阳寿,换这座城的苟延残喘,换他叶寒舟的一时安危,真的值得吗?
与此同时,铁城最高的建筑——炼心殿内,墨鸦正对着一幅残破的壁画眉头紧锁。
这壁画描绘的是一场上古大战,但大部分内容都已模糊不清,只剩下中心处几个晦涩的古篆。
他取出一枚特制的拓印符纸,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灵力微吐,符纸上渐渐浮现出墨色的字迹。
当最后一个字显现时,墨鸦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褪尽。
那一行龙飞凤舞的古篆,翻译过来竟是——
“玉髓为钥,血脉为引,双剑归心,方可封渊。”
他猛然抬头,失声惊呼:“小姐!这地宫根本不是什么藏宝地,它是一座封印所!‘归墟’不是宝藏,它是……它是关押着上古‘蚀脉魔’的牢笼!”
话音未落,另一边,被叶寒舟半抱着安置在软榻上的苏菱安,正无意识地用指尖轻轻抚摸着怀中那块温润的玉髓。
玉髓与她心脉相连,墨鸦那声惊呼仿佛一道惊雷,在她识海深处炸开。
刹那间,无数破碎的记忆洪流般涌现。
画面中,她的外祖父,大齐曾经的护国大将军苏博望,身披染血的重甲,手持一柄与寒菱剑极为相似的古剑,站在一座幽深的地宫石门前。
他眼中满是决绝与悲怆,嘶吼着将一枚一模一样的玉符狠狠插入石门凹槽。
“以我苏氏血脉为誓!只要苏家尚有一人存活于世,就绝不准你这孽障……再踏出此地半步!”
画面轰然破碎,苏菱安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
另一侧,叶寒舟凝视着身前那柄“寒渊”古剑的投影,脑中同样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搅动。
他终于想起了童年时一个被遗忘的片段。
那是一个雪夜,父亲叶啸天抚摸着这柄剑,用一种无比凝重的语气告诉他:“寒舟,你要记住,‘寒渊’并非我叶家所铸。它……是百年前,你先祖从北境雪岭的‘归墟’地宫中,取出的‘镇邪之器’。它的剑灵本名‘归心’,后因封印魔物耗尽了灵识,才只剩一缕残魂,沉睡至今。”
归心……归心……
叶寒舟的目光霍然转向苏菱安手中的寒菱剑,又看向她腰间那个小小的剑灵——菱姑。
一个匪夷所思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如闪电般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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