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剑自雪岭深处升起,剑身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周遭一切光线,唯有剑脊上两个篆文“寒渊”透出森然的白光。
它并未发出惊天动地的剑鸣,只是静静悬浮,一股亘古荒芜的剑意便如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厮杀与咆哮。
原本悍不畏死的北狄铁骑,在接触到这股剑意的刹那,胯下战马竟齐齐悲鸣,不受控制地颤抖后退,仿佛遇见了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克星。
北门壕沟之内,紫黑色的雷藤母种早已化作一片狰狞的魔域。
无数藤蔓如巨蟒般盘踞在地脉节点之上,疯狂汲取着灵泉的最后一丝能量。
阵法核心,苏菱安盘膝而坐,七日七夜未曾合眼,她的身躯已然成了维系这片死亡之地的唯一支点。
原本红润的唇瓣此刻青紫一片,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无数把细碎的刀子凌迟着肺腑,剧痛难当。
她猛地一咬舌尖,腥甜的铁锈味瞬间炸开,剧痛强行驱散了脑中最后一丝昏沉。
她不能睡,更不能倒下。
这是铁城最后的屏障,也是她为自己,为身后那人布下的死局。
她抬起颤抖的右手,指尖凝结出一滴殷红到近乎发黑的心头血,没有丝毫犹豫,决绝地按向阵心那块黯淡的灵石。
“嗡——”
最后一滴心血注入,阵法发出一声沉闷的悲鸣。
刹那间,千百条雷藤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骤然从地底暴起!
它们的根部,一圈圈幽绿色的蛊光亮起,如同无数双在黑暗中睁开的邪眼。
那是她耗费心神,秘密在雷藤根须中培育的“噬魂蛊”,以雷藤为巢,以灵泉为食,只待一道火引,便能引爆这片人间炼狱!
“主上,”墨鸦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火油已按计划洒遍藤网,只等您一声令下。”
叶寒舟始终站在她身后三步之遥,那是足以在任何危急时刻将她护住的距离。
他感受着她微弱到几乎快要停滞的心跳,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气息,让他如遭雷击。
没有半分迟疑,他猛然抬手,宽厚温热的手掌重重按在了苏菱安的后心!
双心契约在这一刻被悍然催动,发出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共鸣。
苏菱安只觉一股磅礴而温暖的生机逆流而回,强行续上了她即将断绝的心脉。
而那足以将她神魂撕裂的阵法反噬之力,却如找到宣泄口的洪流,尽数被叶寒舟引向自身!
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头,他却强行咽下,不动声色地将那股狂暴的力量用自身至寒的内力封入经脉。
剧痛如万蚁噬心,他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少主,不可!”一旁的菱姑失声惊呼,“此乃以命换命之法!您若因反噬之力倒下,剑灵亦会随之溃散!”
叶寒舟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掌心下那颗重新恢复跳动的心脏,声音沙哑却坚定如铁:“她若亡,我何必独活?”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雪岭方向传来的那声低沉剑鸣陡然变得尖锐。
他腰间的寒菱剑剧烈震颤,发出的嗡鸣不再是示警,而是一种棋逢对手的亢奋与战栗,仿佛感应到了另一把宿命之剑的呼唤。
城下,拓跋烈已率领五千铁骑冲至阵前。
他手中那柄巨大的狼首大刀悍然劈下,刀风竟将地面上燃烧的火油网生生劈开一道缺口!
身后的精锐骑兵无畏生死,战马踏着火焰与焦土,发起了最猛烈的冲锋。
“苏神医!”拓跋烈的怒吼声如惊雷炸响,“今日,我拓跋烈不伤铁城百姓,只为取你一人性命!”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北狄巫祝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兽骨法杖。
一团浓郁的黑雾自杖顶喷涌而出,如活物般笼罩了前方的雷藤大阵。
那黑雾之中,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哀嚎,正用一种诡异的频率干扰着藤蔓中的蛊虫。
原本蓄势待发的噬魂蛊竟开始躁动不安,甚至出现了自毁的迹象!
苏菱安瞳孔骤然一缩——是魂控术!
有人在用更高阶的精神秘法,直接攻击蛊虫的核心!
她猛地抬头,视线穿透重重雪幕,死死锁定在敌阵后方那个高举骨杖的身影上。
生死关头,她再无保留,指尖瞬间结出一个繁复的印法,强行切断了所有噬魂蛊与痛觉的联系,以自己的神识作为替代,承受了那魂控术带来的全部冲击!
“噗——”
剧痛如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的意识,仿佛有亿万根钢针同时刺入脑海。
她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洒在身前的阵盘之上。
鲜血浸染,阵盘上的符文竟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得到这最后的献祭,雷藤大阵彻底疯狂,藤蔓在一息之间暴长十丈,化作无数条狰狞的触手,将冲在最前排的数百名北狄骑兵连人带马瞬间绞杀成一滩滩模糊的血肉!
“唳!”
一声尖锐的鸦鸣响彻天际,墨鸦操控着机关翼从高空俯冲而下,双翼一振,早已备好的火油精准地洒落在那片暴走的藤网之上,为最后的审判添上最关键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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