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帮主之怒
南城漕帮分舵,往日里虽也透着一股草莽戾气,但此刻却如同被捅破的马蜂窝,笼罩在一片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暴怒与恐慌之中。
分舵大堂,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和寒意。香主雷彪端坐在上首那张铺着虎皮的大椅上,他年约四旬,身材不算特别高大,却异常敦实粗壮,如同一尊铁塔。一张方脸上满是横肉,络腮胡如同钢针般虬结,一双环眼瞪得如同铜铃,里面布满了血丝,喷射着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怒火。他放在扶手上的两只大手,骨节粗大,青筋暴起,此刻正死死攥着扶手,那坚硬的楠木竟然被他捏得发出细微的“咯咯”声,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堂下,一众漕帮头目、管队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个个脸色发白,噤若寒蝉。地上虽然已经粗略清洗过,但那隐隐透出的暗红色和无法完全散去的血腥气,依旧提醒着众人清晨那骇人听闻的一幕。
“废物!一群废物!”
雷彪猛地一拍扶手,厚重的实木茶几被震得跳了一下,上面的茶碗叮当作响。他声如洪钟,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的野兽般的咆哮,在整个大堂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老子养着你们这帮饭桶是干什么吃的?!啊?!让人摸到分舵门口,把咱们的人废了扔回来!直到天亮了才他娘的发现!你们他妈的都是死人吗?!巡夜的眼睛都长到裤裆里去了?!”
他猛地站起身,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黑熊,几步跨到堂下,指着那些低头不敢言语的头目们,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们脸上:
“刘三那个蠢货!让他去教训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酸丁,都能把自己折进去!废物!死不足惜!但他妈打狗还要看主人!谁?!是谁敢这么嚣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敢这么打我们漕帮的脸?!啊?!”
他环视一圈,目光所及,无人敢与他对视。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负责昨夜巡夜值守的一个小头目身上。那小头目吓得浑身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香…香主息怒!小的…小的们昨夜确实不曾懈怠,弟兄们都是按规矩巡守,真的…真的没听到任何动静,也没看到任何人影啊!那…那人就像是…像是鬼一样…突然就出现在门口了…”
“鬼?!”雷彪一脚踹在那小头目肩头,将他踹得翻滚出去,撞在柱子上,“去你妈的鬼!这世上哪来的鬼?!分明是有人装神弄鬼!是高来高去的江湖人!是冲着我们漕帮来的!”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到了极点。漕帮能在汴京漕运上屹立不倒,靠的就是狠辣的手段和无人敢挑衅的威信!如今这事,不仅仅是损失一个小头目那么简单,这是**裸的挑衅!是把他雷彪的脸,把整个漕帮南城分舵的脸,按在地上摩擦!若不能以雷霆手段报复回去,找出元凶,用最残忍的方式处置,以后谁还怕他漕帮?这码头上的生意还怎么做?!
“查!给老子查!”雷彪咆哮着,“就是把汴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个敢下黑手的杂碎揪出来!老子要把他剥皮抽筋,点天灯!”
“香主,”一个年纪稍长、面相精悍的头目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低声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对方身手极高,来无影去无踪,又能精准找到刘三,下手如此狠辣…绝非寻常角色。会不会…是咱们最近得罪了哪路不该得罪的…”
“放屁!”雷彪粗暴地打断他,“在汴京这块地界上,除了官府和那几个顶尖的勋贵世家,还有咱们漕帮不敢得罪的?就算是他们,要动咱们,也得掂量掂量后果!用得着使这种下三滥的暗杀手段?”
他眼中凶光闪烁,猛地将矛头转向了事件的源头:“一切的起因,都是那个不知死活的沈墨轩!那个苏府的门客!要不是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在码头上插一脚,怎么会惹出后面这些事?!”
在他看来,逻辑很简单:沈墨轩挑衅 → 刘三去教训 → 刘三被神秘人报复。那么,这个神秘人极有可能就是沈墨轩的后台!或者,至少是因他而起!
“对!肯定是那小子!”另一个头目也附和道,“那小子看着文弱,说不定就是哪个江湖门派派出来历练的弟子,或者是哪个隐世高人的传人!刘三动了他,这才引来了他背后之人的报复!”
这个推断虽然漏洞百出(若沈墨轩真有如此强硬后台,何须一开始那般忍气吞声?),但在雷彪极度愤怒和需要找一个明确报复目标的心态下,却显得无比合理且顺理成章。
“好!好得很!”雷彪咬牙切齿,脸上横肉扭曲,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一个穷酸书生,也敢仗着有点背景,来撩拨我漕帮的虎须?真当我雷彪是泥捏的不成?!”
他重新坐回虎皮椅,眼神阴鸷得可怕:“不管他背后是谁,这笔账,都必须算清楚!不仅要让这个沈墨轩从汴京城消失,还要把他背后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揪出来!老子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敢跟我漕帮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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