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蝇利·暗涌
夜,是“泥鳅巷”唯一能暂时吞咽下白日喧嚣与污秽的时刻。寒风在狭窄的巷道里呜咽盘旋,卷起地上的碎屑和刺鼻的气味。窝棚里零星的灯火早已熄灭,只剩下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和此起彼伏的、带着病弱气息的鼾声。
王记铁匠铺深处,那个散发着霉味的角落。沈墨轩蜷缩在冰冷的破麻袋上,身体因为极致的疲惫和无处不在的伤痛而微微颤抖。白日里炉火的炙烤、铁锤的轰鸣、煤灰的呛人、以及星瞳被无数驳杂能量信息流持续穿刺的剧痛,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鞭子,反复抽打着他的灵魂与**,榨干了最后一丝精力。
骨头缝里的寒意,比夜风更刺骨。腹中那一个干硬发霉的杂粮饼子提供的热量早已耗尽,饥饿如同冰冷的爪子,狠狠攥紧他的胃。更深处,是星瞳使用过度后留下的、如同脑髓被搅碎的持续性钝痛。
他需要食物。更需要能稍微压制这深入骨髓寒意的伤药,哪怕是最劣质的。否则,他这具残破的躯壳,随时可能在某个寒冷的清晨彻底崩溃。
黑暗中,沈墨轩缓缓睁开眼。幽深的瞳孔里,没有一丝睡意,只有冰冷的、如同金属反射寒光的暗金微芒在死寂中闪烁。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动作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一阵新的撕裂痛楚。他挪到墙角,那里有一个他用破瓦罐碎片和烂泥勉强糊成的、极其隐蔽的小小凹坑。
凹坑里,静静地躺着几样东西:一小撮混杂着铁锈、煤灰和污泥的废铁渣;几片边缘扭曲、布满铜绿、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铜钱碎片;还有几块指甲盖大小、黑黢黢、质地不明的金属疙瘩——这些都是他白天在清理炉渣、搬运废料、甚至在污水沟边“无意”踢到的垃圾堆里,用近乎自虐的专注和忍耐,一点点抠挖、收集起来的“宝贝”。
这些在常人眼中毫无价值的垃圾,在他丹田深处那枚金之规则种子本能的共鸣下,却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金”之波动。
现在,是它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沈墨轩伸出那双布满冻疮、裂口和煤灰的手,掌心因为白天的劳作和旧伤,早已血肉模糊。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最大的、锈蚀最严重的铜钱碎片。冰冷的、带着金属锈蚀特有腥气的触感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刺骨的寒冷和全身的剧痛,将全部残存的精神意志,沉入丹田深处。那点冰冷、纯粹、带着斩断一切意念的金种锋芒,在意识触碰的刹那,如同被惊醒的毒蛇,骤然释放出一股微弱却极其锐利的意念波动!
嗡!
这股意念并非向外爆发,而是被他强行约束、凝聚在掌心方寸之间!目标,正是掌中那块锈蚀的铜钱碎片!
“呃……” 沈墨轩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身体猛地一颤!星瞳的刺痛瞬间加剧了十倍!
在他的感知中,那不仅仅是一块铜片!星瞳视野在剧痛中被动扭曲展开,铜片在他掌心瞬间“放大”!无数狂暴杂乱的微观景象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入脑海!
锈蚀层如同无数细小的、散发着污秽能量的藤蔓,深深扎根在铜片本体之上!铜片内部的结构也并非纯净,充满了无数细小的气泡、砂眼、以及混杂的铅、锡、甚至泥土微粒的杂质!这些杂质如同无数微小的毒瘤,镶嵌在铜的“能量脉络”之中,散发着混乱、脆弱、易碎的波动信息!
海量的、狂暴的微观信息流,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沈墨轩过度敏感、早已伤痕累累的视觉神经和大脑!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眼前发黑,金星乱冒,太阳穴突突狂跳,仿佛下一秒脑袋就要炸开!
放弃?不!
活下去的执念如同冰冷的铁索,死死勒住了即将崩溃的意识!他死死咬住下唇,鲜血瞬间涌出,混合着冷汗和煤灰的咸涩。他强行将金种那点锐利意念,如同最微小的手术刀,在星瞳带来的狂暴信息洪流中,艰难地刺向那些“藤蔓”和“毒瘤”!
剥离!切割!剔除!
意念的锋刃触碰锈蚀层和杂质的瞬间,反馈回来的并非顺畅的切割感,而是一种极其艰涩、如同钝刀刮骨般的阻力!每一次意念的“切割”,都伴随着星瞳视野里无数微观碎片的崩飞湮灭,带来灵魂层面的尖锐剧痛!同时,强行催动金种意念,也在剧烈消耗着他本就枯竭的精神力,丹田深处传来阵阵空虚的灼痛!
这是一场酷刑!一场对意志力极限的挑战!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鬓角、后背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破衣,又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变得冰冷黏腻。他的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滚动着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掌心那块铜片,在无形意念的切割下,边缘开始极其缓慢地剥落下极其细微的锈蚀粉末和杂质碎屑。
效率低得令人绝望!痛苦却高得如同身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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