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缓慢流失。
每一秒对笑面虎而言,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那短暂出现又消失的“滴答”声,如同在他脑子里装了一个闹钟,时刻提醒他死神刚刚与他擦肩而过,并且可能随时会再次降临。
他无法判断过去了多久,寒冷、饥饿、口渴,尤其是无尽的恐惧,几乎将他的精神摧垮。他时而疯狂挣扎直到脱力,时而陷入绝望的麻木,耳朵拼命捕捉着周围的任何一丝声响,但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只有偶尔老鼠跑过的窸窣声。
就在他意识开始模糊,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时候。
咔哒。
仓库生锈的铁门被推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笑面虎猛地一个激灵,从半昏迷状态中惊醒,心脏再次狂跳起来。他拼命扭动身体,发出“呜呜”的声音。
脚步声走近,不止一个人。
没有人说话。他被粗暴地从柱子上解下来,由于被绑得太久,血液不通,他直接软倒在地,像一摊烂泥。
一只大手将他拎起来,架着他往外走。依旧是被蒙着头,塞进了一辆车里。车子发动,开始行驶。
这一次,车程似乎短了很多,而且路况明显好了很多,像是在市区行驶。
笑面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是去拿赎金?还是……直接把他处理掉?
车子停下。他被拖下车,按着坐在了某个冰凉的地方。然后,架着他的人迅速松开手。
脚步声快速远去,引擎声响起,车子迅速驶离。
周围似乎安静了下来,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城市噪音。
笑面虎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这是另一个陷阱。
几秒钟后,确定周围再没有其他动静,他才开始拼命挣扎,用被反绑的手艰难地、一点点地磨蹭着头套的边缘。
终于,头套被蹭掉了一丝缝隙,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
他贪婪地呼吸着新鲜却冰冷的空气,继续努力,终于将头套完全挣脱!
刺眼的路灯光芒让他瞬间眯起了眼。他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周围的景象——他正坐在一条僻静小街的路边花坛上,不远处还能看到主干道飞驰而过的车灯。
这里是……九龙城寨附近?!他真的被放回来了?!
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顾不上手腕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拼命扭动着被反绑的手,试图挣脱扎带,同时用被胶带封住的嘴发出更大的“呜呜”声,希望能引起路人的注意。
很快,一个骑摩托车晚归的路人发现了他,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帮他撕开了嘴上的胶带。
“咳咳!呕……”胶带撕掉的瞬间,笑面虎剧烈地咳嗽干呕起来,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活着的感觉。
“兄…兄弟!快!帮我解开!”笑面虎声音嘶哑地对着那路人喊道,手腕早已被粗糙的扎带勒得血肉模糊。
路人手忙脚乱地帮他解着扎带,好不容易才用钥匙串上的小刀割断。
双手获得自由,笑面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也顾不上道谢,踉踉跄跄地就朝着主干道跑去,一边跑一边疯狂地四处张望,寻找着电话亭或者任何能联系到手下人的方式。
他那副狼狈不堪、衣衫褴褛、手腕淌血的样子,把几个零星的路人都吓得躲开了。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哆嗦着摸出几个硬币,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是我!我出来了!我在…我在九龙城寨附近!快!快派人来接我!多派点人!”他对着话筒语无伦次地嘶吼着。
不到二十分钟,几辆面包车疯了一样冲过来,急刹在路边。阿豪头上缠着纱布,带着几十个手持刀棍、面色紧张的马仔跳下车,看到笑面虎这副惨状,全都惊呆了。
“大佬!你没事吧?!”东莞仔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笑面虎。
“没事…没事…”笑面虎嘴上说着没事,但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钱…钱呢?阿炳呢?”
“炳哥他…他按照吩咐,昨晚一个人去了指定地点…后来接到一个电话,让他把车开到另一个地方,把装钱的袋子扔进了一个垃圾桶…然后…然后他就回来了…钱…钱没了…”阿豪低着头,不敢看笑面虎的眼睛。
一千万!就这么没了!
笑面虎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心绞痛阵阵发作。但那劫后余生的庆幸暂时压过了肉疼。
“回去…先回去再说…”他虚弱地摆摆手,在手下的搀扶下,钻进了车里。
车队迅速离开,返回笑面虎的据点。
洗了热水澡,处理了伤口,换了干净衣服,又灌下去几杯压惊的酒,笑面虎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但眼神里的惊惧却久久无法散去。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反复回想着被绑架的每一个细节。
那些蒙面人训练有素的动作,冰冷的眼神,索要赎金的方式,还有……那恐怖的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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