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桂坊的夜晚,从来都是酒精、音乐和荷尔蒙交织的迷幻战场。
霓虹灯将狭窄的街道渲染得光怪陆离,衣着时尚的红男绿女穿梭其间,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雪茄烟味和淡淡的醉意。这里曾是靓坤手里最肥的场子之一,如今,刚刚换了主人。
陈浩南穿着一件黑色皮衣,牛仔裤,马丁靴。他站在一家名为“Heat”的夜店二楼VIP区栏杆旁,手里拿着一瓶科罗娜,目光平静地扫视着楼下舞池里随着震耳电音疯狂扭动的人群。
山鸡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正搂着一个辣妹在卡座里摇骰子,大天二和包皮则带着几个小弟,分散在夜店各处,看似随意,实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接收过程比想象中顺利。靓坤的死太过突然和惊悚,他手下那群乌合之众早就树倒猢狲散,要么另投码头,要么被陈浩南以洪兴的名义轻松收编。一夜之间,铜锣湾扛把子浩南哥的旗,就插满了兰桂坊。
“南哥,看来没什么问题了。”大天二走过来,低声说道,“靓坤的那帮马仔,散的散,跑的跑,没几个敢扎刺的。”
陈浩南点点头,喝了一口酒,眼神却没有丝毫放松:“越是顺利,越不能大意。蒋先生让我们暂时看住这里,别出了乱子。”
他话音刚落,楼下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音乐声戛然而止。
DJ台上的音乐被人粗暴地切断,只剩下麦克风刺耳的电流声。舞池里的人群茫然地停下动作,不满地四处张望。
只见夜店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涌了进来,粗略一看,至少有四五十号人。个个面色不善,手里虽然没亮家伙,但鼓鼓囊囊的腰间和袖口,明显藏着棍棒和刀片。
为首一人,约莫三十多岁年纪,梳着整齐的二八分头,穿着件棕色的皮夹克,脸上带着看似温和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鹰。
正是和联胜的话事人之一,林怀乐。
他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头马,身材高壮、一脸凶悍的东莞仔,以及好几个同样气息精悍的打仔。
“乐少?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浩南眉头瞬间拧紧,将酒瓶放在栏杆上,带着大天二和迅速聚拢过来的山鸡、包皮等人,走下楼梯,迎了上去。
双方人马在舞池中央对峙起来,刚才还在狂欢的客人们吓得纷纷后退,挤在墙边,紧张又兴奋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江湖大片。
阿乐笑了笑,双手摊开,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浩南,别紧张。我没恶意。只是听说坤哥走了,兰桂坊这边没人照看,我们和联胜就在隔壁街,想着大家都是邻居,过来帮帮忙,免得被一些不开眼的小混混捣乱,影响了生意嘛。”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意图**裸的就是来抢地盘的!
山鸡脾气最爆,当场就炸了,指着阿乐的鼻子就骂:“放你妈的屁!阿乐!兰桂坊什么时候轮到你和联胜来照看了?这是我们洪兴的场子!南哥现在罩的!你带这么多人过来,是想开战啊?”
东莞仔立刻上前一步,恶狠狠地瞪着山鸡:“矮骡子,你嘴巴放干净点!怎么和乐少说话呢?”
洪兴这边的小弟们也立刻躁动起来,纷纷叫骂着往前涌。
“干什么?想动手啊?”
“扑街!当我们洪兴没人?”
“和联胜了不起啊!”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得一点就炸。
阿乐抬手制止了身后蠢蠢欲动的小弟,脸上笑容不变,看着陈浩南:“浩南,你看,年轻人火气就是大。我真是好心。靓坤刚死,这里乱得很,你们洪兴自己内部都还没理顺吧?万一出点什么事,对蒋先生也不好交代,对不对?”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强硬了一些:“这样吧,这条街靠东边的七家场子,先由我们和联胜帮忙看着。等你们洪兴内部稳定了,我们再慢慢谈,怎么样?”
这就是明抢了!而且专挑油水最厚的几家下手!
陈浩南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明白阿乐的算盘。靓坤暴毙,兰桂坊权力交接出现短暂真空,阿乐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咬下一块肥肉,既能扩大自己的地盘和财源,也能在和联胜内部为自己竞选下一届龙头增加重要的筹码和威望。
如果今天被他吓住,让出了地盘,那他陈浩南刚立起来的招牌就砸了,以后在江湖上也别想抬起头做人!
“乐少。”陈浩南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洪兴的地方,自然有洪兴的人看着。不劳你和联胜费心。请回吧。”
阿乐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眼神变得阴沉起来:“浩南,那就是没得谈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是我不给乐少你面子。”陈浩南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是江湖规矩不能坏。今天你踩过界,我要是退了,明天就还会有别人踩过来。这个头,我不能开。”
“好!好!好!”阿乐连说三个好字,点了点头,“年轻人,有骨气!那就别怪我阿乐不讲情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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