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话音落下,黑袍首领脸色一沉,正要抬手,忽然间,齐昭胸口传来一阵温热。
他低头看了眼腰间的药囊,那枚从镇民尸体上取下的记忆星核,竟在布袋里轻轻震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他下意识按住药囊,明心眼悄然开启。刹那间,他看见星核表面浮起密密麻麻的光点,细看之下,竟是无数张模糊的脸——有卖豆腐的老李头,有总在药铺门口晒太阳的王婆,还有那个总爱偷抓药渣烤着吃的街边小童。全都是青崖镇的人,全都被抽走过记忆。
这些光点正微微颤动,仿佛在呼应不远处那条绕着心核旋转的光河。
“原来你一直记得他们。”齐昭低声说,手指轻轻摩挲着药囊边缘。
黑袍首领察觉不对,猛地挥刀劈向空中,一道暗红刀气直冲药囊而来。可就在刀气即将触及齐昭的瞬间,药囊中的星核忽然自行浮出,悬在半空,光芒渐盛。
齐昭没动它,也没催动它,只是站在那儿,望着那些光影,心里突然有点酸。
这些人,平日里连灵力都感知不到,说话声音不大,走路也不快,可他们的念想,居然一直藏在这颗小小的石头里,没散,也没灭。
星核的光越来越亮,忽然“嗡”地一声,一张由万千面孔交织而成的光网自星核中扩散而出,瞬间笼罩所有黑袍人。
那些人动作齐齐一顿,眼神变得空茫。有人开始颤抖,有人捂住耳朵,有人跪倒在地,嘴里喃喃念着:“娘……我错了……”
一个年轻些的黑袍人双膝一软,趴在地上,声音发抖:“那天我娘病了,我偷了邻居一碗米……她追出来骂我,我推了她一把……她摔进沟里……我没敢回头……”
另一个年长些的则低吼起来:“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活下去!谁不是从穷过来的?谁不想变强?!”
他们七嘴八舌,语无伦次,可说的全是自己做过的事——有的是小时候偷鸡摸狗,有的是为活命出卖同伴,有的是亲手毁掉别人的家。
齐昭静静看着,明心眼中映出每个人的脑内景象:那些被他们强行抽取的记忆,此刻正反向涌入,像潮水倒灌,冲击着他们用别人人生堆砌起来的“神识”。
黑袍首领也不例外。
他站在原地,双手剧烈颤抖,脸上肌肉扭曲,额角青筋暴起。他的眼睛时而清明,时而浑浊,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我是被选中的……我是被选中的……”
可明心眼中,齐昭看得清楚——他脑子里那团黑雾,正被星核一点点抽离。那根本不是什么天赋神识,而是这些年掠夺来的记忆残渣拼凑成的假壳子。现在,壳子碎了,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惶恐不安的普通人。
“你不是被选中的。”齐昭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不高,“你是趁人不备,把别人的光抢走了。现在它认得路,自己回来了。”
黑袍首领猛地抬头,双眼赤红:“闭嘴!你们懂什么?没有牺牲,哪来进化?没有掠夺,哪来力量?星核本就是用来重塑秩序的工具!”
“工具?”齐昭笑了下,“那你问问它,它听你的吗?”
话音刚落,星核光芒骤然一涨。
所有被困在光网中的黑袍人同时发出惨叫,像是灵魂被撕开。他们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外泄,化作点点白光,朝着心核飘去。而心核的光芒也随之增强,那条光河越转越快,几乎要凝成实体。
楚绾一直盯着战场,此时剑尖微抬,冷蓝剑意在周身流转,随时准备出手。
阿蛮仍保持着狼形,蹲在齐昭侧后方,银毛沾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但她眼神锐利,死死盯着黑袍首领的动作。
老姜头靠在石柱边,喘息未定,却还是伸手摸了摸腰间的药箱,确认最后一包药粉还在。
齐昭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星核上。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东西从来就不是武器,也不是钥匙,更不是什么“神明之选”的凭证。它是容器,装的是人心最普通、最笨拙、也最不肯放手的东西——记住了谁,忘了什么,后悔过哪件事,想念着哪个人。
所以它能共鸣。
所以它会回应。
所以他怀里这颗石头,才会在他说出“萤火虫都不如”时突然发热。因为它听见了,也认出了那句话里的真心。
“楚绾!”齐昭忽然开口。
楚绾立刻回头,目光与他相接。
“现在!”齐昭抬手指向混乱中的黑袍人群,“他们的脑子乱了,守不住阵型。动手!”
楚绾没有迟疑,剑尖一挑,冷蓝剑气如丝线般疾射而出,直取两名正欲结印的黑袍人手腕。两人尚未反应,兵刃已脱手飞出。
阿蛮低吼一声,猛然跃起,前爪带着劲风扫向另一侧包抄者。那人躲闪不及,被拍中肩胛,整个人横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再没起身。
老姜头也挣扎着站直了些,从药囊里摸出一枚淡黄色药丸,咬破塞进嘴里。苦味让他皱了下眉,但气息稳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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