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涛阁内,死寂未散。卫镇污血未干,金富贵瘫坐喘息,剑架上灰暗长剑死气沉沉。小太监那句“长公主驾临!完婚!”如同丧钟,狠狠敲在金富贵心头。
“完完婚?!”金富贵胖脸上的肉都在抽搐,绿豆小眼死死瞪着那柄剑,“抱着这玩意儿拜堂?姜清影你他妈玩真的?!”他手忙脚乱爬起来,油腻的袍袖胡乱擦去嘴角血迹,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污血、破碎的赤霄离火玉匣、焦糊的地板…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快!关门!挡挡一下!”金富贵对着吓傻的小太监嘶吼,自己却一个箭步冲到剑架旁,胖手颤抖着想去碰那柄剑,又在冰冷的剑意前猛地缩回。“驸马爷!祖宗!您老倒是吱个声啊!现在装死是要坑死兄弟我啊!”
嗡——
长剑剑身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剑格处那道极度黯淡的虚影闪烁了一下传递出一个冰冷疲惫却异常清晰的意念:“装死不会拜堂你去…”
“我去?!”金富贵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我他妈替你去拜堂?!姜清影一剑就能把我这身肥油剐干净点天灯!”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绿豆小眼疯狂扫视四周,最终定格在自己那金光闪闪的算盘上。
一个荒诞又疯狂的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
苑门外,肃杀之气已如寒潮涌至。沉重整齐的步伐踏碎青石,金戈碰撞之声清脆而冰冷。一股堂皇浩大、带着不容置疑的王朝威仪,更隐含着深海寒冰般算计的意志已然锁定了整个听涛阁!
吱呀——
厚重的苑门被两名面无表情的玄甲力士缓缓推开。
金富贵深吸一口气,脸上的市侩、惊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壮的油腻肃穆。他挺直腰板(尽管肚子依旧突出),双手珍而重之地捧起了那柄灰暗的长剑!
长剑入手,冰冷死寂的气息瞬间侵入骨髓,金富贵胖脸一白,牙齿都在打颤,却死死抱紧,如同抱着祖宗牌位。他一步踏出听涛阁。
门外,红毯铺地,禁卫森严。八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鹰的持剑女官分列两侧。红毯尽头,一架由九匹纯白龙马拉着的、镶嵌着无数明珠宝玉的奢华凤辇静静停驻。辇帘低垂,看不清内里人影,唯有一股冰冷锋锐如同万载玄冰雕琢而成的剑意毫不掩饰地弥漫开来压得周围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驸马都尉叶辰——觐见长公主殿下——!”一个尖利高亢的宣唱声刺破死寂。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金富贵手中那柄剑上!空气死一般的凝固!持剑女官们冰冷的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愕然与难以置信!
金富贵抱着剑,如同抱着烫手山芋,脸上却挤出最谄媚、最肃穆的笑容,对着凤辇方向深深地弯腰鞠躬肥肉在华服下剧烈颤抖:
“臣青云宗食堂管事兼驸马爷特命全权代表金富贵!恭迎长公主殿下!驸马爷他…他老人家…呃深感殿下垂青激动万分以至于偶感风寒身体微恙暂不便现身特命小的捧其本命佩剑代为行礼以示敬意与诚心!”他语速飞快,唾沫星子横飞,把“本命佩剑”几个字咬得极重。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风吹动禁卫甲叶的声音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那个抱着剑、满嘴胡话的胖子。
凤辇内那股冰冷的剑意猛地剧烈波动了一下!仿佛辇中之人也被这荒谬绝伦的一幕惊得心神失守。
“呵…”一声极轻、极冷、带着无尽嘲讽与冰寒杀意的女子轻笑如同碎玉落冰自垂帘后飘出。
“好一个深感垂青…”姜清影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金富贵瞬间汗毛倒竖,“好一柄本命佩剑…”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如同九幽寒风刮过:“金富贵!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拿一柄死气沉沉的葬剑来糊弄本宫?!”
轰——!!!
恐怖的剑意如同实质的海啸,猛地从凤辇内爆发!目标直指金富贵怀中的灰暗长剑!剑意之中,更带着一股王朝龙气的霸道威压与洞穿一切虚妄的锋锐!
金富贵如坠冰窟,抱着剑的手抖得如同筛糠,心中哀嚎:“完了完了!这疯婆娘要掀桌子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金富贵怀中的灰暗长剑猛地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与暴怒!
并非针对姜清影的剑意!而是针对她剑意中挟带的那股王朝龙气!剑冢守墓者的权柄对于这种充满着征服欲与束缚力的外来气运有着本能的极致排斥!
一道凝练到极点灰暗如同坟茔深处的永夜的剑冢意志自剑身逆冲而起!如同沉默的巨兽睁开了眼眸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两道无形的意志在半空中轰然对撞!
咔嚓——!!!
金富贵脚下的青石板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他怀中的长剑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凤辇的垂帘无风自动猛烈地飘拂起来!
辇内传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显然,姜清影也未曾料到这柄“死剑”的反击如此凌厉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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