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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中的常春藤 第141章 爸爸的钓鱼竿在发光

作者:顾晨的晨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01 07:21:17

林野走进读书会的那间小屋时,雨还没停。

玻璃窗上水痕交错,把室内暖黄的灯光割裂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

她坐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心口——那道月牙形的荆棘纹早已不再渗血,却像一块冷却的铁,沉甸甸地贴在骨头上,毫无知觉。

这是她第一次以“主讲人”身份出席线下活动。

台下坐着二十来人,大多是年轻人,手里攥着纸船,眼神里还带着未褪尽的怯意。

她曾也是这样,躲在屏幕背后,把痛苦折进一只只薄纸里,祈求某个遥远的灵魂能听见自己的坠落。

可现在,她已不再轻易动容。

主持人请第一位读者发言。

一个穿灰毛衣的女孩站起来,低着头,声音轻得几乎被窗外雨声吞没:“我叫林小雨……以前,我一直觉得,只有林野能懂我。”

林野微微坐直了些。

女孩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她脸上:“但现在……我想试试看,别人是不是也能懂我。”

短暂的寂静后,掌声响起。

有人眼眶泛红,有人悄悄抹泪。

这本该是令人心颤的一刻——一个被困在自我世界多年的人,终于伸出了手。

林野也笑了,嘴角自然地上扬,点头致意。

可她心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欣慰,没有触动,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仿佛那句话只是掠过耳畔的风,连温度都未留下。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指尖微凉。

她想起江予安曾说过:“共情不是无限的容器,它是有边界的河流。一旦溃堤,最先干涸的,是你自己。”

那时她不信。

她以为爱就是燃烧,温柔就是牺牲。

她用文字承接无数陌生人的悲伤,像一场无声的献祭。

可如今,记忆正一寸寸剥落,那些曾让她痛哭流涕的留言、那些深夜回信时指尖颤抖的温度,全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她开始害怕——怕的不是孤独,而是连“害怕”本身,也正在从她身体里悄然退场。

散场后,她在便利店买了瓶热咖啡,站在屋檐下等雨小歇。

手机震动起来,是江予安发来的三段语音。

她点开第一段。

电流杂音般的声音传来,断续不清,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雾。

她听不清他说什么,只捕捉到尾音上扬的语调,大概是在问她今天怎么样。

第二段,依旧是模糊的低语,夹着城市背景音,车流、人声、风声混作一团。

第三段,他似乎叹了口气,然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你最近……是不是又把自己关起来了?”

她怔住。

不是因为这句话多沉重,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竟无法感知其中的情绪。

那声音里藏着担忧、疲惫,或许还有一丝委屈,但她的心像结了冰的湖面,任波纹荡开,也无法映出倒影。

她突然意识到:她不只是忘了那些话的内容,更可怕的是,她正在失去感受它们的能力。

回到家,她翻出抽屉里的旧手机,里面存着过去一年和江予安的语音记录。

她一条条点开,起初还能勉强拼凑出对话片段,越往后,越是空白。

那些曾让她心头一热的晚安,那些凌晨三点安慰她的低语,如今只剩下机械的声波起伏。

她靠在床头,闭上眼,试图回忆他的脸。

眉梢的弧度,笑时眼角的细纹,说话时手指轻敲桌面的习惯……画面浮现,却像老照片褪色,轮廓渐渐模糊。

“我开始害怕自己的温柔。”她喃喃重复日记里的那句话,忽然觉得荒谬又悲凉。

她救不了所有人,甚至快要救不了自己。

同一夜,老陈撑着小舟划回岸边。

河风刺骨,他怀里紧紧抱着那只刻着“许知遥”的纸船,像抱着失而复得的骨肉。

回到岸上那间低矮的小屋,他点亮煤油灯,从柜底取出放大镜,一寸寸比对船尾的刻痕与女儿日记本上的字迹。

笔锋的转折、收笔的顿挫、连“遥”字右边那一撇微微上翘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是我闺女……真的是她……”他喉咙哽住,老泪纵横。

他翻出尘封多年的相册,泛黄的照片上,十五岁的许知遥站在河边,笑着举起一只纸船,阳光洒在她脸上,清澈如水。

“我捞了二十年的痛,原来早该捞的是她最后的愿望。”他伏在桌上嚎啕大哭,几十年的沉默与自责决堤而出。

那一夜,他做了一个决定:要把所有积攒的纸船带到河心,一把火烧尽。

不是为了终结漂流,而是完成一场迟到的渡。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公寓里,阿阮坐在书桌前,翻完最后一章《沉默漂流志》手稿。

当看到林小雨写下的“我想活着”四个字时,她猛地站起身,双手发抖。

“我凭什么替他们说话?”她嘶哑着吼出声,一把撕碎整叠稿纸,纸片如雪纷飞。

她曾是心理社工,因共情过载而崩溃离职。

如今她想复制林野的路,成为另一个“情绪摆渡人”,可就在这一刻,她看清了自己的贪婪——她渴望被需要,渴望成为救赎者,而不是真正想照亮谁。

她点燃打火机,将稿纸投入铁盆。火焰腾起,映亮她满脸泪水。

灰烬冷却后,她捧起倒入河中,如同一场对自己的放逐。

深夜,林野终于入睡。

梦里,她看见父亲站在老屋的阳台上,手里握着一根钓鱼竿。

竿子顶端系着一只纸船,幽幽发光,像一颗悬在夜空的星。

她朝他喊,却发不出声音。

父亲缓缓转身,眼神陌生而遥远。他轻轻一甩竿,纸船飞向河心。

她冲过去伸手去接——

竿子断裂,船坠入水中,光芒瞬间熄灭。

她猛然惊醒,冷汗浸透睡衣,心口那道荆棘纹,第一次,在梦醒之后,仍隐隐发烫。

林野在黑暗中睁着眼,冷汗贴着脊背滑下,像一条无声的溪流。

她抬手按住心口——那道月牙形的荆棘纹正持续发烫,仿佛有火焰在皮肉之下缓缓燃起。

她掀开睡衣一角,借着窗外渗入的微光细看:原本死寂如锈铁的纹身表面,竟浮现出一层半透明的晶体,一圈圈细密如年轮,像是某种沉睡多年的生命体终于开始生长。

她屏住呼吸,指尖轻触那片新生的质地,冰凉而锐利,像触摸到冬天的第一片霜。

梦里的画面仍在脑中盘旋:父亲、钓鱼竿、发光的纸船、断裂的竿尖……那些从未出现在现实中的意象,却带着奇异的真实感,压得她胸口闷痛。

她忽然想起老陈在读书会上说过的话:“有些东西不是丢了,是被人捞走了,可送不回岸。”

她坐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书桌前翻出一沓素白宣纸。

这是江予安送给她的疗愈工具——“情绪折纸法”,他曾说:“把说不出的话折进纸里,让它漂走,比埋进心里好受些。”她一直当它是温柔的隐喻,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或许这根本不是治疗,而是一种唤醒。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任记忆翻涌。

童年阳台上那个沉默的男人,总在母亲咆哮后躲去厨房泡茶;她发烧时他蹲在床边换毛巾,动作笨拙得像个外人;高考那天他想送她上学,却被周慧敏一句“别添乱”拦在门口……那些被她归为“无用”的存在,如今回想起来,竟都藏着小心翼翼的温度。

可她还是恨。

恨他为什么不拦住那一记耳光,恨他为什么只能偷偷塞糖,恨他在医院走廊抽烟时连一句“我心疼你”都说不出口。

这股怨,在胸腔里蛰伏多年,早已长成了骨中之刺。

而现在,它被新生成的晶体牵引着,缓缓凝聚成一股沉重的力量。

她将纸摊平,以指代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我恨你。

然后折成一只小小的船,工整得近乎仪式。

凌晨三点,她穿上外套,步行至城郊那条贯穿旧城区的河——老陈每日摆渡的那条。

夜风微凉,水面浮动着碎银般的月光。

她蹲在岸边,轻轻将纸船放入水中。

起初,它随波而下,平稳前行。

十米、二十米……就在即将转入暗流的一瞬,船身忽然一顿,竟如有了意识般调转方向,逆流而上,直直朝着下游渡口的方向驶去。

林野怔在原地,心跳骤停。

她看见老陈的小舟正泊在浅湾,老人似有所感,缓缓抬头望来。

下一秒,那只纸船竟自行漂入他的船底,轻轻撞了两下。

老陈弯腰捞起,捧在掌心看了许久,喃喃道:“这怨……像极了我当年恨自己。”

声音很轻,却像雷鸣砸进林野耳中。

她僵立在河边,寒意从脚底爬满全身。

原来情绪不止会传递,还会认主?

原来她以为属于父亲的恨,竟与另一个陌生人的自责如此相似?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仿佛刚意识到——有些伤,从来就不该由她一人背负。

而就在这一瞬,心口那层晶体微微震颤,一道久远的记忆碎片突然浮现:江予安握着她的手,在心理咨询室的黄昏里轻声说:“你可以不原谅,但别让恨替你活着。”

她猛地捂住嘴,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

第一次,她感到那条河,真的在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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