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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其他 > 荆棘中的常春藤 > 第122章 活在别人嘴里的“好孩子”

清晨的雾还未散尽,林野站在城东家属区的入口,眼前是一片被时间遗忘的红砖楼群。

铁皮屋顶在微光中泛着锈色,巷口晾晒的床单垂落如湿重的旗帜,风一吹,便发出低沉的窸窣声,像是谁在哽咽。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地图上的蓝点稳稳落在三号楼——那串由灰烬共振推演出的坐标,此刻正与她心口的银痕同步脉动。

每一次跳动,都像有细小的刺扎进皮肉,隐隐作痛。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楼道。

楼梯间昏暗潮湿,墙皮剥落处露出斑驳的水泥,仿佛整栋楼都在缓慢溃烂。

她的脚步很轻,却每踏上一级台阶,耳边就多出一丝气音般的低语:“别说了……别说了……”起初像是幻觉,可随着她逼近三楼拐角,那声音竟渐渐清晰,带着颤抖的尾音,像从地底渗出。

就在她停步的一瞬,心口银痕猛地一烫,几乎让她弯下腰。

她抬手按住胸口,指尖隔着衣料能感觉到那纹身正剧烈起伏,如同感应到某种深埋的情绪残响。

她缓缓转头,目光落在左侧墙面一处不起眼的凹陷上——那里漆色比周围更深,边缘有细微裂纹,像是被人反复撞击过。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去。

掌心触到的那一刹那,世界骤然安静。

然后,声音来了。

一个女孩的抽泣,断断续续,压抑到几乎窒息;紧接着是男人暴怒的咆哮,震得耳膜发颤:“你妈都认了,你闹什么?!”

争吵戛然而止,却留下更沉重的东西——一段凝滞的情绪波纹,在寂静中缓缓震荡,最终化作一句极轻、极疲惫的呢喃:

“……活着,好累。”

林野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额角渗出冷汗。

她靠着墙滑坐在地,手指仍贴在那片凹陷的墙面,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个夜晚的震动。

这不是第一次通过银痕读取残留情绪,但这一次,共鸣太过真实,像有人把刀插进她的记忆里搅动。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站起来。

居委会的小办公室在小区另一头,门牌歪斜,窗台上堆着积灰的档案盒。

她编了个理由:“我在找一位读者,她说住在这一带,最近失联了。”工作人员懒洋洋翻着登记簿,终于念出一个名字:“张雨桐,三个月前走了,母亲报备说去外地打工。”语气平淡,连抬头的兴趣都没有。

林野追问细节,对方只是摇头。

但她瞥见角落的监控记录本,顺口问了一句附近探头的情况。

调出来的画面模糊不清,却清楚拍到一个瘦弱身影拖着行李箱,独自走向城郊方向,背影佝偻,像扛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她正盯着屏幕出神,身后忽然响起沙哑的声音:“姑娘,你在查那个孩子?”

回头,是个穿旧保安服的老头,背微驼,眼神却锐利。

他递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手写着一行地址:“服装厂宿舍,她舅妈表姐在那儿做工。可没人敢帮她,她爸在街道办有点关系,说话管用。”

林野怔住:“您怎么知道这些?”

老头没回答,只苦笑了一下,眼角皱纹深深陷下去:“我儿子……也是这么走的。那天他背着包出门,我没拦,觉得小孩子赌气罢了,明天就回来了。”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后来在桥洞底下找到人,已经……凉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林野攥紧了那张纸条,指节发白。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老赵会把线索给她——不是出于善意,而是赎罪。

就像她写下《荆棘摇篮》,也不是为了治愈,而是怕下一个“她”再无声无息地消失。

当晚,她换上送水工的制服,混进了城郊那家半停工的服装厂宿舍区。

楼道里弥漫着汗味和霉味,走廊尽头传来缝纫机单调的哒哒声,像心跳,又像倒计时。

她在三楼最里间的床位停下,床板松动,一掀开,底下压着半本烧焦的日记。

封面只剩残角,内页边缘焦黑卷曲,字迹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但最后一页仍清晰可辨:

“他们都说我疯了……可那天,我亲眼看见我爸把妈按进洗衣机。水花溅出来的时候,她在咳,在抓门,在叫我的名字……可没人听见。舅舅说‘家丑不可外扬’,奶奶说我‘不孝’,连老师都说‘家庭矛盾要内部解决’……如果清醒是病,那我宁愿永远都好不了。”

林野盯着那行字,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她慢慢将那页纸折好,贴在心口,闭上眼睛。

银痕再度灼热,记忆如潮水涌入——

门缝后一双惊恐的眼睛,母亲的手指在滚筒边缘挣扎;父亲扭曲的脸,嘴里吼着“贱人你还敢跑”;门外亲戚七嘴八舌地劝:“算了算了”“女人嘛忍一忍”“孩子还小,别吓着她”……层层叠叠的声音织成一张网,最终压成一句冰冷的警告:

“你别说了,不然全家都没脸。”

林野猛地睁眼,冷汗浸透后背。

她站在黑暗的宿舍里,手中紧握那页日记,心口的银痕仍在微微发烫,像一颗不肯安眠的心脏。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她拿出来,屏幕亮起,是一条未读消息。

来自江予安。

林野站在街角的暗影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像一层薄霜。

江予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低沉而克制,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落下:“她还在躲,说明还没准备好对抗。你现在冲进去,可能逼她逃得更远。”

风穿过巷口,卷起几片枯叶,拍打在她的裤脚上。

她望着那扇漆皮剥落的宿舍门,指尖仍残留着日记纸页的粗糙触感。

报警?

那是最直接的路径,也是她曾经幻想过的“正义”——穿制服的人破门而入,带走施暴者,救出受害者,像小说里的**桥段。

可现实不是文字堆砌的情节,张雨桐也不是她笔下可以任由命运改写的角色。

“我不能再扮演‘救世主’了。”她轻声说,像是在回应江予安,又像是对自己多年的执念宣判。

她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蜷缩在医院走廊,听见周慧敏对医生说:“我家孩子没病,就是太娇气。”那时她多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指着那个女人说:你在伤害她。

可没有人听见,也没有人相信。

正因如此,她更明白——被听见,比被拯救更重要。

回到出租屋已是深夜。

台灯下,她将那半本烧焦的日记一页页扫描,动作极轻,仿佛怕惊醒沉睡的痛楚。

随后,她调出情绪波形图,标注出银痕共振最强烈的三处坐标:家属楼墙面凹陷、宿舍床板下方、以及日记最后一页上那句“如果清醒是病”的落笔处。

这些数据她曾用来写作,如今却成了陈默证词的回音壁。

她新建一封匿名邮件,收件人是市妇女庇护所的心理干预组。

附件上传完毕后,她在正文只写了一行字:

“她需要的不是英雄,是有人相信她没疯。”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心口银痕忽地一烫,随即缓缓冷却,如同退潮后的礁石,留下湿润却不再刺痛的痕迹。

第二天傍晚,她再次来到服装厂宿舍外。

暮色四合,工人们陆续归来,脚步疲惫而匆忙。

她靠在对面墙边,目光始终锁定三楼那扇窗户。

终于,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张雨桐,低头走着,肩背微驼,像一直背着某种看不见的重物。

林野没有上前。

她只是等那人走进房间,轻轻推开门缝,将一张折好的纸条塞了进去。

纸条上写着三个号码:庇护所热线、心理援助专线、还有江予安所在的公益咨询平台。

最后一行是手写的楷体,一笔一划,清晰而坚定: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听见了。”

她转身离开,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踏得踏实。

夜风吹过耳际,心口银痕微微闪烁,不再是灼烧般的痛楚,而是一种低频的、稳定的共鸣——像是两颗伤痕累累的心,在黑暗中第一次完成了无声的应答。

而在城市另一端,某栋写字楼的会议室门口,保安正核对着访客名单。

一个戴着口罩、穿着后勤制服的女人默默穿过走廊,在角落的绿植后停下,悄悄拧开了藏在工作包里的微型摄像机。

镜头缓缓转向即将开启的门扉,红灯一闪,开始记录。

会议通知标题写着:

《关于近期网络匿名举报内容的风险评估与舆情应对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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