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炼丹观摩,如同在赵小白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白日里,他依旧兢兢业业地照料着那十亩凝露草,凭借戒指的辅助,将灵雨术施展得越发纯熟,田里的灵草长势喜人,连张管事偶尔路过,那冷硬的脸色也缓和了些许。
但每到夜晚,石屋油灯下,他翻阅《百草图解》时,脑海中浮现的不再仅仅是静止的草药图形,而是刘师兄那行云流水的操作,地火明灭的节奏,以及丹炉开启时那沁人心脾的异香。尤其是戒指传来那玄妙波动,让他对“火候”产生的那一丝模糊理解,如同猫爪般不断挠着他的心。
他想试试。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难以遏制。
然而,炼丹何其艰难。且不说昂贵的丹炉、地火房的使用权限,单是购置一份最基础的辟谷丹材料,所需的灵石就不是他一个杂役能负担的。他全身上下,除了那本《百草图解》,就只剩下几株勉强能换半块灵石的零碎草药,以及体内那缕微薄的炼气一层灵力。
但赵小白骨子里有种不服输的韧劲,以及一种源于贫寒的、对资源极致的珍惜和利用的本能。
他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废药渣**。
丹鼎峰每日炼制海量丹药,成功者被珍重收起,而那些失败的、炼废的药渣,则会被统一收集处理。这些药渣虽然灵气紊乱,药性混杂,甚至可能蕴含丹毒,早已不堪再用。但对于连真正药材都摸不到的赵小白来说,这些被遗弃的“垃圾”,却是他窥探炼丹奥秘的唯一途径。
他开始留意药园执事弟子倾倒药渣的时间和地点。那是在丹鼎峰后山一处偏僻的角落,有一个深坑,每日都会有弟子将各炼丹房清理出来的废渣倒入其中,定期会有专人运走处理。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赵小白趁着王铁柱还在田里跟一株特别顽固的杂草较劲,自己则借口去方便,悄悄溜到了后山药渣坑附近。他耐心地等待负责倾倒的弟子离开,确认四周无人后,才迅速靠近。
一股混杂着焦糊、药腥和怪异气味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作呕。坑内是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药渣残骸,有些还冒着丝丝热气。
赵小白强忍着不适,目光锐利地在那些废弃物中搜寻。他凭借《百草图解》的知识和戒指对植物那微弱的亲和感应,仔细分辨着。终于,他找到了一些尚能辨认出黄精、茯苓形态的焦黑块状物,以及一些沾染着凝露草气息的、已经碳化的残渣。这些,正是炼制辟谷丹失败后留下的“遗产”。
他心脏怦怦直跳,如同做贼一般,用早已准备好的旧布,飞快地包起几块相对“完整”的废渣,塞入怀中,然后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那里。
接下来的几天,他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在丹鼎峰后山更深处,找到了一处几乎无人踏足的废弃药园遗址。这里残垣断壁,荒草丛生,正好适合他进行那不能见光的“实验”。
他没有丹炉,只有一个从杂物堆里捡来的、边缘缺了个口子的粗陶瓦罐。没有地火,只能捡来枯枝干草,学着凡间生火做饭的样子,搭建了一个简陋的灶台。没有精准的控火法诀,全凭一双眼睛观察火势,以及回忆观摩时戒指对火候的那种模糊感应。
夜幕降临,残月如钩。
废弃药园的断墙下,一点微弱的火光摇曳不定。赵小白跪坐在简陋的灶台前,脸上被烟火熏得发黑,神情却无比专注。他将那些废药渣小心翼翼地放入瓦罐中,加入少许清水——他连无根晨露都弄不到。
“先是武火,激发药性……”他回忆着刘师兄的步骤,将几根干柴塞入灶膛,火焰猛地蹿高,舔舐着瓦罐黝黑的底部。
瓦罐内的混合物开始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浑浊的液体翻滚着,散发出比药渣坑更刺鼻的怪异气味。赵小白紧盯着瓦罐,意念集中,试图去感应罐内那混乱不堪的“药力”变化。怀中的戒指安静如常,并未传来任何波动。显然,这些废渣蕴含的“药力”太过微弱和混乱,根本无法引动戒指的感应。
他只能凭借记忆和猜测。
“时候差不多了,该转文火了……”他撤出几根燃烧的柴火,让火焰变小。瓦罐内的翻滚渐渐平息,但那股焦糊味却越来越重。
时间一点点流逝。赵小白根据记忆中的时间估算,觉得凝丹的时刻应该快到了。他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没有收丹法诀,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废渣中尚存的一丝药性能在加热下自行凝聚——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他学着刘师兄的样子,试图调动体内那缕微薄的灵力,隔空注入瓦罐,希望能起到一点“引导”作用。然而,他的灵力进入瓦罐,就如同泥牛入海,非但没能引导药性,反而像是往滚油里滴入了一滴水!
“嗤——!”
瓦罐内原本趋于平静的混合物,骤然剧烈沸腾起来!颜色瞬间变得漆黑,并且迅速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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