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兰送来的玉如意被小禄子妥帖地收进了库房。
殿内恢复了宁静,只剩下角落里鎏金香炉吐出的袅袅青烟,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宫人忙碌的脚步声。林潇潇并没有立刻起身,她依旧端坐在主位上,指尖轻轻敲着紫檀木的扶手,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窗外,实则心中念头飞转。
【沈芷兰这态度,转得倒是快。】
【礼物送得恰到好处,】
【话也说得漂亮。】
【不愧是后宫里的聪明人,】
【审时度度的本事一流。】
【不过……】
【越是聪明人,】
【心思往往越多。】
【她现在服软,】
【是真心认命,】
【还是暂时蛰伏?】
【慕容清月倒台后,】
【她可是安静了好一阵子,】
【暗中观察着呢。】
【如今看我大势已成,】
【立刻就来投诚。】
【这份“识时务”,】
【固然是优点,】
【但也得防着她日后见风使舵。】
【毕竟,】
【温柔刀,】
【刀刀割人性命啊。】
【得趁热打铁,】
【把规矩立清楚,】
【让她彻底明白,】
【在我手底下,】
【什么该想,】
【什么不该想。】
她端起手边的温茶,轻轻呷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心中已有了计较。这后宫,就像一个大公司,新 CEO 上任,光有老板(皇帝)的支持还不够,还得让下面的部门经理(妃嫔)们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职责。恩威并施,才是管理之道。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林潇潇估摸着沈芷兰应该还没走远,便对身旁侍立的小禄子吩咐道:“去,请沈婕妤再过来一趟,就说本宫还有些体己话想同她说。”
小禄子心领神会,立刻应声去了。
不多时,沈芷兰去而复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再次行礼:“娘娘唤嫔妾回来,不知有何吩咐?”
林潇潇没有立刻让她起身,而是让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目光温和却带着审视,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这短暂的沉默,无形中施加了一种压力。
【先晾她一下,】
【让她琢磨琢磨。】
【聪明人最爱多想,】
【这片刻的安静,】
【足够她心里转好几个弯了。】
果然,沈芷兰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呼吸都放轻了些。
片刻后,林潇潇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柔和,却比方才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力度:“妹妹方才送的如意,本宫很是喜欢,寓意甚好。如意如意,万事如意。本宫也希望,这后宫日后能真正‘如意’起来,姐妹和睦,上下齐心,让陛下无后顾之忧,这才是最大的祥瑞。”
她话锋微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清晰:“妹妹性情柔顺,知书达理,是本宫素来知道的。如今慕容氏伏诛,后宫正是拨乱反正、重整规矩的时候。本宫初掌宫务,许多地方还需倚重像妹妹这般明事理的老人。只要妹妹一如既往,安守本分,谨记宫规,恪守妃嫔之德,一心侍奉陛下,抚育皇嗣(如果她有或者将来有),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妹妹。往日种种,皆如云烟,本宫不会计较。”
【先给个甜枣,】
【肯定她的“优点”,】
【表示不计前嫌(虽然也没什么前嫌),】
【给她画个“好好干有前途”的大饼。】
沈芷兰连忙道:“娘娘宽宏,嫔妾感激不尽!定当谨遵娘娘教诲,恪守本分,绝不敢有负娘娘期望!”
林潇潇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赐座。待沈芷兰坐下后,她才继续道,语气稍稍沉了些:“不过,妹妹也需明白。中宫之位,统摄六宫,首要便是一个‘公’字,一个‘严’字。无论是谁,无论往日情分如何,若有人心存妄念,行差踏错,坏了规矩,扰了后宫清净,甚至……危及皇嗣安危。”
她说到这里,目光陡然锐利了几分,虽只是一瞬,却让沈芷兰心头一凛。
“那便休怪本宫不讲情面,依宫规严惩不贷!”林潇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决绝,“慕容氏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望妹妹……时时自省,引以为戒。”
【现在该上大棒了。】
【点明自己的底线——皇嗣和规矩。】
【【用慕容清月的例子敲山震虎,】
【【让她清楚越线的下场。】
【这可比空泛的警告有说服力多了。】
沈芷兰脸色微微发白,立刻从绣墩上起身,再次深深福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嫔妾明白!嫔妾定当时时谨记娘娘训示,安分守己,绝不敢生半分非分之想!若有违逆,甘受任何惩处!”
看着她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林潇潇知道敲打的效果已经达到。她脸上的寒意瞬间消散,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虚扶了一下:“妹妹明白就好。本宫也是希望后宫安宁,姐妹们都能平安顺遂。起来吧,坐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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